第8章 天下无敌蒋昭义

夜风呼啸，光秃秃的山顶上寸草不生，唯有脚下巨大的星辰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微光。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拄着拐杖，缓步行走在符文之间。拐杖上挂着一个暗红色的葫芦，玄冥教的诡异纹路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她佝偻着背，每走一步，枯瘦的手指便轻轻拨动拐杖上的铜铃，发出清脆却阴森的声响。

忽然，一道黑影从山崖下掠上，单膝跪地：

“启禀孟婆，黑白无常已经找到了火灵芝的下落。”

孟婆停下脚步，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她抬头望向漫天星辰，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

“火灵芝千年一现，珍贵异常。”

她手中的拐杖轻轻点地，脚下的星辰符文突然亮起几道血红色的轨迹，仿佛预示着什么。

“想得到它的，可不止我玄冥教一家。”

夜风骤急，吹得她白发乱舞。孟婆眯起眼睛，声音陡然阴冷：

“告诉黑白无常。若遇强敌，宁可毁之，也不能让它落入他人之手！”

黑影浑身一颤，低头应道：

“是！”

随即纵身跃下山崖，消失在黑暗中。

孟婆独自立于山巅，枯瘦的手指掐算着星辰轨迹。忽然，她冷笑一声，拐杖上的葫芦无风自动，发出凄厉的呜咽声。

“幻音坊、通文馆。呵呵呵”

“这场戏，越来越有趣了。”

…

“李兄，林轩姑娘，我带着如雪先走了，看看有没有其它火灵芝的下落。”

“火灵芝很珍贵的，大概是不会出现了。”

“没办法，她死了心要再去找一找，再见了。”

“再见了林远大哥。”

陆林轩伤心的挥舞右臂，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依依不舍。

“师妹啊，至于吗？以后还会再见的。”

“我是怕那个叫姬如雪的，呜呜呜。”

“好了，咱们也该出发了。不对劲”

玄冥教众教徒忽然出现，还有一副黑色的棺材，被八个人抬着，搭配上从天而降的纸钱，尽显诡异。

李星云和陆林轩脑海中闪现出八年前的场景，不由得怒火中烧，咬牙切齿。

“黑白无常！”

“哈哈哈哈，小娃娃竟然认识我们。”

声音自头顶的四面八方传来，李星云取下背后的剑匣，寒气逼人的巨剑拔出，剑柄处刻画的龙首，威慑力十足。

“这是，龙泉宝剑！”

…

飞瀑如练，自悬崖倾泻而下，水雾氤氲间折射出七彩流光。廊桥蜿蜒于花海之上，彩蝶纷飞，落英拂过姬如雪与林远的肩头。

穿过重重纱幔，女帝慵懒地倚在玉榻上，床帘半垂，只隐约可见一抹雪色身影。

姬如雪双膝跪地，额头紧贴地面：

“奴婢无能，火灵芝，火灵芝。”

姬如雪犹犹豫豫，说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把责任都推在自己身上。

“这么说，火灵芝是被你享用了？”

“奴婢不敢，奴婢当时昏迷不醒，不然就是粉身碎骨，也不敢服用火灵芝的。”

“哼，既如此，你为何不一剑砍了那小子？”

“奴婢重伤初愈，不是他的对手。”

“住口！我看你这小贱人分明是受了人家救命之恩下不去手！竟然有脸回来见本座。”

林远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

“是属下擅作主张，同意了将火灵芝给她服用，请女帝责罚！”

帘内传来一声轻笑，女帝指尖轻挑纱帐，露出一双含威的凤眸：

“哦？本座养大的狼崽子，如今倒会护食了？”

空气骤然凝滞。

“姬如雪，我罚你去玄冰洞面壁思过，没有命令，不得离开！”

姬如雪抬起头，表情满是失落的缓缓低下，说了一句“是”后离开。

待殿内只剩二人，女帝忽然拂袖！一道白绫倏地缠住林远腰腹，将他猛地甩出殿外。

“啪！”

林远被倒吊在古树枝头，外袍瞬间被真气震碎。女帝手持荆棘长鞭凌空而来，第一鞭就抽得他后背皮开肉绽！

“这一鞭，罚你糟蹋天材地宝！”

血珠溅在雪白茶花上。林远闷哼一声，却依旧笑着：

“女帝打得好。”

“啪！”

第二鞭撕裂空气，女帝的声音却微妙地变了调：

“这一鞭，罚你临行无状！临走时，竟然还敢调戏本座。”

鞭尾扫过林远锁骨，林远突然笑出声：

“原来您记仇至今。”

“闭嘴！”

女帝耳尖泛红，鞭势却明显轻了。到最后几乎变成雷声大雨点小，鞭风扫过只留浅浅红痕。

待女帝喘息着停手，林远突然挣断绳索，将她拦腰抱起！

“你！”

“女帝累了。”

林远大步走向寝殿，任凭鲜血染红她的白衣，

“属下伺候您休息。”

锦帐内，女帝指尖轻抚他背上伤痕，鎏金护甲刮得林远微微一颤。

“疼吗？”

林远捉住她的手，贴在发烫的颊边：

“知道您留手了。”

他望进她眼底，

“只是，您方才打的，可不全是火灵芝的账。”

女帝突然抽回手，背过身去，火光透过纱窗，照得她后颈一片绯红。

“本座只是”

袖中的手攥紧又松开，

“一时激动。”

林远忽然从背后拥住她，下颌抵在她肩头：

“那株火灵芝，姬如雪不吃也会被玄冥教所夺。”

他低声笑道，

“不过您，是嫌弃我刚才为她说话吧？您吃醋的样子，比鞭子疼多了。”

“出去一趟变得如此放肆，滚去面壁！”

女帝反手一掌将他拍下床榻，却把药瓶精准地扔进他怀里。

洞内冰晶倒悬，寒气刺骨。林远盘坐在冰台上，赤裸的上身还留着道道鞭痕。姬如雪跪坐在他身后，指尖蘸着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伤口上，皮连着血肉，姬如雪都不敢太用力。

“嘶，真疼啊，你轻点。”

林远微微皱眉。

姬如雪把药膏涂抹在林远后背上轻轻抹开，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她动容。

“女帝怎么对你这么狠。”

“唉，打是亲骂是爱嘛。”

“哦，是吗？”

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从洞口传来。两人浑身一僵，转头望去，女帝不知何时站在那儿，一袭白衣几乎与冰雾融为一体。她眯着眼，目光在林远和姬如雪之间扫过，尤其在姬如雪仍搭在林远背上的手上多停留了一瞬。

空气骤然降至冰点。

“你不是还要闯荡江湖吗？”

女帝冷笑一声，大步走来，一把揪住林远的耳朵，

“出来。”

“疼疼疼，轻点！”

林远龇牙咧嘴，却不敢反抗，只能歪着脑袋被她拽出洞外。

姬如雪呆在原地，半晌才喃喃道：

“这，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

夜风拂过花海，带起阵阵幽香。女帝松开林远的耳朵，背对着他，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片花瓣。

林远揉了揉发红的耳垂，笑道：

“殿下这是舍不得我走？”

女帝没有回头，声音淡淡的：

“本座只是觉得，养了八年的狼崽子，总不能一直拴在身边。”

林远望着她的背影，忽然上前一步，轻声道：

“那，岐王殿下希望我回来吗？”

女帝指尖一顿，花瓣飘落。

“随你。”

夜风沉默，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谁都没有主动捅破。

良久，女帝终于转过身，眸光复杂地看着他：

“林远。”

“属下在。”

“江湖险恶，别死在外面。”

她抬手替他理了理衣领，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喉结，

“否则，本座还要鞭尸。”

林远低笑，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殿下放心，属下还没活够。”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道，

“毕竟，这世上还有人等我回来娶她。”

女帝抽回手，冷哼一声：

“油嘴滑舌。我是王，你是民，如何娶我？”

“殿下是承认了吗？”

“承认什么？”

“殿下心里，也有我这小民。”

“我，我才没有，你，强词夺理。”

林远手指拂过女帝的刘海，女帝娇羞的低下头，这一刻，她彻底的变回了那个无邪的小女孩。

“你穿着这身白衣，把头发扎起来的样子，好美。”

“我是女帝时，不是更好看吗？”

“不，现在这样，精明，干练，透露着一身英气，把我迷的神魂颠倒。”

“你逾矩了，我们的身份终究不是一个阶层。”

“我若杀了朱温逆贼，终结这乱世，不就可以了吗？”

“你，心真大，好好活着就行了。”

“对了，你有名字吗？我叫了你八年的岐王，总得有个名字。”

“李茂贞。”

“那不是您王兄的名字吗？要不，我私下叫你李沁儿如何？”

女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可转身离去时，她的唇角却微微扬起。

“那以后，我就叫李沁儿。”

…

“龙泉宝剑重现于世。”

“孟婆，会不会是黑白无常没有得到火灵芝，随意编了个假消息来消遣我们？”

孟婆身后，二人分别身着蓝色和红色长袍，连帽遮住二人的脸庞，一片漆黑，二人，正是玄冥教内地位仅次于孟婆的水火判官，杨焱，杨淼。

“他们二人，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只是，事关龙泉，兹事体大，要不要通知冥帝？”

“不可，冥帝闭关，这消息不知是真是假，惊扰了他，后果严重。”

孟婆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派人让蒋昭义他们聚集，前往渝州城，夺取龙泉宝剑。”

“五大阎君同时出动，会不会？”

“唯有他们兄弟五人共同前往，老身才放心啊。”

“孟婆，不如我们二人前往。”

“不可，你们二人的职责是坐镇总舵，不能轻易动身，五大阎君合力出击，实力不凡，老身，也信得过他们。只是这次，有了五大阎君相助，黑白无常要是又搞砸了，老身也救不了他们。”

孟婆拄着拐杖转身，下达命令：

“即刻给五大阎君传信，还有，告知黑白无常，老身给他们派去的帮手只多不少，哼哼，让他们自己掂量着。”

“是！”

…

“一来一回，浪费了多少时间，嗯？那是什么人？”

林远踏着树梢疾行，枝叶在脚下沙沙作响。忽然，他耳尖微动，身形一顿，隐入茂密的树冠之中。

不多时，远处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一个胖子一身玄冥教黑袍，面容阴鸷，满脸的络腮胡。头戴一顶鎏金冠，半个身子被铠甲保护，露出的肩膀上，刻画着貌似是恶鬼的纹身。

正是五大阎君之一的蒋昭义！

“玄冥教！”

林远眼神一冷，指节轻叩剑鞘，还真是冤家路窄。

待蒋昭义行至树下，林远骤然跃下！

“轰！”

他凌空踏落，震起一片尘土。蒋昭义猛地勒马，厉声喝道：

“何人？！”

林远缓缓直起身，剑未出鞘，却已杀气凛然：

“岐王府，林远。”

蒋昭义瞳孔一缩，听闻岐王麾下新晋一位年轻高手，内力深厚，不，听闻已经修炼成了真气，只是从未现世，莫非，就是这少年？

“我管你是谁，本君的炎龙掌天下无敌，小子，受死吧！”

蒋昭义狞笑，袖中甩出两柄淬毒短刃，直取林远咽喉！林远一愣，天下无敌，如此嚣张吗？莫非真是什么高手？

林远侧身避过，剑鞘横扫，

“铛”地格开攻势。二人瞬息交手十余招，蒋昭义越打越惊，这少年剑势如虹，竟压得他喘不过气！

“岐王倒是养了条好狗！”

蒋昭义虚晃一招，突然甩出一枚烟雾球！

“砰！”

浓烟瞬间弥漫，林远挥袖掩住口鼻，待烟雾散去，蒋昭义早已不见踪影，只余地上几滴黑血。

“跑得倒快，气势那么强，原来，只是个勉强步入大星位的菜狗。”

林远冷笑，收剑入鞘。他望向渝州城方向，眉头微皱，

“玄冥教如此急切，莫非是为了对付李兄他们？”

不再耽搁，他纵身跃上树梢，身影如电，直奔渝州！

剩余的玄冥教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咬牙决定，继续前往渝州！算了吧，还是回衡山分舵吧。

…

“这小子好强的功力，比大哥还要厉害，岐国除了那女帝一向没什么高手，如今多了这么一条狗，可恶。”

蒋昭义盘坐运功修复伤势，两个时辰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要是此人也参与争夺龙泉宝剑，我定然不是对手，看来，必须要等大哥他们都来才能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