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亡命徒。

  • 岐分南北
  • 洚一
  • 2337字
  • 2025-05-31 07:28:20

雨夜,泥泞不堪的小巷子里,有粗重的喘息起伏不堪,像命悬一线者的最后告命,一只肥沃的小黄狗摇着尾巴悠哉的窜进巷子里,朱恩蹙眉,将伞收起,犹豫再三,跟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进巷子。

青色泥砖,雨后的土腥气混着血气,难闻,刺鼻,是忠告警醒,她没靠近,撑着墙壁,自以为的一个视觉盲区,来查看。

拐角处,倚着一个男人,汗水将黑发淋湿,高挺的鼻梁带来几分凶相,一双眸子似乎是疼痛带来的有几分涣散,却在感觉脚步声,猛得抬头看向她时依旧犀利无比,手捂着腹部,血腥已经从他的指缝流出。

朱恩呼吸一窒,掉头便要走,但已经来不及,黑色枪管啪嗒上膛声响起,黑黝黝的枪头对着她。

“过来。”

那命不久矣的亡命徒声音哑,阎王爷随时来收,却依旧有力气拿枪威逼她。

朱恩深吸一口气,垂眸看向拐角处腹部伤得重,那样大的手掌已经止血不住满地血腥的男人,她冷冷道:“你不敢开枪,这里是闹市区,惊动别人,就算你被救还是难逃一死,伤了我,你还是得服刑坐牢。”

那亡命徒闻言扯出一个魔鬼般的微笑,一双丹凤眸犀利得能将人剥皮拆骨,他气息很低,勾勒出来的笑便是那么的诡异:“你既知如此,枪响之后,黄泉路上我好不寂寞啊,不知晓你如何选择呢,再想。”

朱恩此时看不见那只不知何时就消失的肥沃小黄狗,心里气却不慌,那亡命徒的黑黝黝枪口依旧掂量着,一张面孔恶得像极索命恶鬼,她往前走了三步,离亡命徒几步。

亡命徒扯了扯唇角,汗水已经将他黑发浸湿透底,他撑着气,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孩,那么瘦,一只手便能拧断脖子,有点脑子,但不多。

“家在哪,无人便带我去。”他手中持的格洛克17已经放低,在地面,枪口却依旧抬起对准她,朱恩咽了咽口水,手能将手心掐坏,她垂眸看着他,一言不发。

她不可能带他回去。

谭锁麟看着面前少女一袭宽大的裙子,根本不是少女款式,倒像是妇人年旧的裙子,一双白鞋在泥泞地里才显得原本不是那么狼藉,实际早已泛黄开胶。

他将皮衣拉开,敞怀,露出黑色短衫下健硕胸膛形状,惹得面前女孩急慌忙往后退,他将一叠黄皮筋捆绑的现金拿出,不多,却约莫也有三千多块。

“带我回去,或者找个落脚地,我的手机半小时后回响,你接,告诉电话那头的人地址,等我能喘气,钱少不了你,不然。”

他沙哑冷冽的笑了,压着那把格克洛17的枪把,像魔鬼在行凶却依旧带着藏起的笑,抬头看着她。

“不介意现在跟我一起下去啊。”

家里那一张她从小睡到大的木床被身宽腿长的男人霸占的完全,她打了那通电话后,先去了学校缴了学杂费,随后磨了会时间,才打伞坐公交回小区。

家里门没关,她屏息敛气的进去,里面一个年轻的穿着风衣的男人端着铁盘从卫生间出来,正好跟她打了个照面,惊诧的看了她一样,弄得朱恩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卧室门里开,那亡命徒赤裸的上半身,包扎的绷带还有些浅显得血迹,很像教堂里那些同样赤身裸体的雕塑,他的更健硕的美感,却少了神性,只像三头六臂的恶魔。

昏迷不醒,黑鸦鸦的睫毛在俊脸上投下小片阴影,朱恩抱臂看着他胸膛微弱起伏,不然她还以为他早已归西。

朱恩将打包的盒饭放在一旁的小茶桌上,拿穿风衣的年轻男人将带血的一团东西在卫生间冲进马桶,清洗消毒一番后看见的便是试图拨打110的女孩。

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将电话挂断,随后扔到一边。

朱恩没有回过神,面前高了她半头的年轻男人气恼要扇来的一个耳光,轻则红肿,重则带一月口罩成个阴阳脸,她眼睫紧闭,三秒内的事情,她挨过,却躲不及。

这时候门开着的卧室里,咻的一声飞过来一个铁制的口哨,猛得砸在那巴掌的手指骨节上,当啷一声,吃痛倒吸冷气的不是她。

朱恩猛得睁开眼睛。

吴过身体曲躬的像只狰狞的蜈蚣,弯着腰捂着那只被砸中的手掌,疼的抽气,卧室内的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进来。”

朱恩还僵硬在原地瞩目着面前的蜈蚣扭曲作直的戏码,没有体会到那声是在喊她,直到吴过缓过劲来,抬起头瞪了她一样,咬牙切齿道:“叫你呢,还不滚进去!”

床上躺着的男人睁着一双乌眸,黑色的碎发遮盖在浓眉,高挺的鼻梁带着三分凶相,按照道理来说,他是极其俊的,比学校那些乳臭未干的男生多了不知多少男人味,且浓眉大眼,五官立体瞳孔漆黑深邃。

但是她现在顾不得这些,哪怕他眉眼含笑。

她也知道他是装的。

就像他微笑着拿枪指着她脑袋一样的道理。

“将我刚带回来趁我昏迷那阵,你怎么不报警,等着他来再报警好一网打尽?。”

他像哄小孩的语调,轻笑着看着面前孱弱又毫无安全感的少女,她的眼眶红润,在他的眼底是示弱的求放生。

“别哭,答应你的忘不了,晓不晓得这条街道里的警察都是收钱的,闹市区里经常发生的惨案不少,有拿枪的本事,便有贿赂的招数,你猜你报警来了的警察,是帮你还是我们这些街头巷尾的人,恩,听话别哭。”

朱恩哭的不行,心里怕的没底,只因他说着话时笑意盎然,一双骨骼分明的大掌却悠哉地把着那把枪。

“求求你们,我不会说出去的,放过我。”

她低着头,眼泪黏着耳边碎发,哭的稀里哗啦。

谭锁麟慢慢收敛唇角恶劣的笑意,一双丹凤眸戏谑的看着她,没有回答她这个请求,而是恬不知耻道:“下过厨吗。”

朱恩抽泣着,迷惘着抬起一双湿润的眼眸看向床上的他。

他下巴轻扬,没有故意刁难,只是让她亲自下厨去煮碗阳春面,她边抽泣着边在厨房里找没开封的挂面,旁边刚刚还疼的扭曲成蜈蚣的小子又狐假虎威的来找事。

吴过高挑眉,瞪着眼睛抱着肩膀,嫌弃的撇嘴。

“你这厨房能站得俩个人吗,香港鸟笼都没这憋屈。”

“水没烧开就下挂面,有没有常识啊你。”

“鸡蛋多卧几个,没看见我麟哥伤了吗,得补。”

朱恩实在忍不了,将筷子一撇,一扭头吴过却又悠哉的插兜出厨房了。

最终那碗阳春面出场时,几乎是一盆,一手抖放了半斤咸盐,汤咸面硬,卧了三个鸡蛋。

她忐忑不安出来时,卧室里的那个亡命徒已经走了,只剩那把铁制的哨子还落在床头柜,那咋咋唬唬的小子也不见了踪影,她松了口气,将那碗阳春面一口气全赏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