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枯魂起誓

与此同时,皇宫静室内。

谢知安猛然睁眼。

桌上的魂羽碎裂成灰。

他低声咒骂一句:“她还真烧了。”

太傅就坐在他对面,眉头紧皱。

“你确定要动那条线?”

“若她真死了,整盘魂术之局,就会彻底反噬。”

谢知安唇角勾起,眼中冷光四起:“她死不了,但那些想看她死的,今晚必须先死。”

他摊开一张锦帛图,指向三处宫中要害。

“这是魂铃控制点,分别藏在御药房、内司库、与……昭陵帝寝殿旧址。”

太傅震动:“三魂入宫?他们疯了?”

谢知安却低声道:“疯的从来都不是他们,是我们。”

“我们居然到现在才知道,新帝其实根本不是李家的骨血。”

“他是……壳。”

太傅手指颤了颤。

“红衣残识,转到了他身上?”

谢知安点头:“她选了个最稳的方式,用魂铃调控三魂锚点,让新帝保持稳态。”

“可一旦有一天魂铃震裂,新帝就会彻底魂变。”

“那时,朝堂不再是人间,是修罗场。”

太傅喃喃:“你这是要做什么?”

谢知安缓缓站起身,换上一身黑袍,戴上面具,露出唇角淡笑:“我要让红衣看看,她的壳是铁,还是泥?”

“我要让她知道,她算死了所有人,却偏偏算不死我。”

“我从来不信命。”

夜风过,东山血雨未止。

霍思言已杀到双腿脱力,面前的枯魂营仅剩三人。

“你们也太不经打。”

她喘着气,笑得像疯子。

“这还叫特训出来的?说出去让魂族丢死人了。”

为首者眼神终于有了波动,却只抬手再响魂铃。

霍思言刚要再次反抗,忽然天上一声巨响!

一只银羽飞鸦破空而落,黑羽展翅之间,落下一枚玉符。

“谢知安……来了。”

霍思言笑意未散,便倒下前喃喃一句:“就知道,你不会让我死。”

谢知安一身夜行装立于树冠,银羽飞鸦环绕在他周身盘旋,三名识魂局干员如影随形,各执法器,悄无声息潜入林中。

枯魂营余三人,尚未反应过来,一道寒光便自脊骨而入,直断魂识。

“识魂三式,断魂、裂识、碎铃,今日便拿你们练手!”

谢知安落地时,最后一名枯魂营成员才觉察,可已迟了半拍。

他身形如雷电,碎影三步绕身,短刃破罩,精准封喉。

一瞬之间,三人倒,干净、利落,杀意冷漠如雪。

他收刀回鞘,抬手道:“她人呢?”

飞鸦小白在林中低啼一声,羽翼收紧,落在一块苔石旁。

霍思言倒在那儿,满身是伤,气息微弱。

谢知安走近,蹲下身,小心将她扶起。

她闭着眼,指尖紧握,掌中是一枚已破碎的画骨令。

“这女人……”

他轻笑一声,掏出随身灵药灌入她口中。

“打死也要握着骨。”

他伸手轻抚她额角,忽然一顿。

霍思言额间魂纹乱跳,识海已陷入极度紊乱状态。

“她被拖入魂识对话场了,这红衣的残魂……”

魂识海中……

这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边灰雾与一面破碎的铜镜。

霍思言独自站着,忽听耳边传来一阵轻笑。

“你来了。”

她转身,果然看到那抹熟悉又陌生的红衣身影。

霍思言冷哼:“魂识空间?你居然用这种手段来见我最后一面?”

红衣脸上挂着一贯的温柔,眼神却透着讽刺:“如此轻蔑的口气,你觉得你赢了?”

“你不过是靠谢知安来救你,你以为靠他,就能撑起这朝局?”

霍思言不答,走向铜镜,一掌拍碎,镜片中隐隐映出京中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太傅、左司马、内侍总管……还有新帝。

“你到底想干什么?”

红衣轻轻一笑:“做我生前没做完的事。”

“用他们的壳,换上我的魂,你断我术规,却不能断人心贪念。”

“你守一人,我收万人。”

霍思言忽然抬眸,眼中血光浮现。

“你知道你输在哪吗?”

红衣眉梢微挑:“嗯?”

“你把人心当魂,而我……从来只信活人。”

她猛地咬破指尖,滴血于识海中央!

“破!”

识场顿时崩塌,红衣惊怒:“你敢毁识场?你也会一起……”

话音未落,四野魂风如剪,将红衣残影撕裂!

而现实中,霍思言猛地睁眼,喉间一声血咳!

谢知安赶紧将她扶正,低声问:“回来了吗?”

她眼中血丝未散,哑声道:“回来。”

“她死得更彻底了,识场破了,我也把她残魂,彻底割出去一块。”

谢知安眸光闪动:“你疯了吗?那一块是你的魂识本源!”

霍思言轻笑:“她拿我做魂主核心,我现在拿她那块做破魂钥。”

“咱俩扯平。”

谢知安叹息,忽而正色道:“你回不回京?”

霍思言沉默一瞬:“回。”

“朝堂不能只看他们把壳做成金衣,还要我去下跪,他们要换魂,我就拆宫。”

“新帝既是壳,那我,便做那砸壳的人。”

而此时皇城御书房内,新帝站在窗前。

窗外满城灯火,他手中魂铃轻晃。

她醒了,但已经迟了。

魂洗朝局,霍思言已起第一步。

昭陵帝死后三月,新帝登基未满旬,首场登极礼制筹备会议,安排在初五清晨。

按理说,初五是黄历避魂日,不宜开朝。

可偏偏,新帝自御阶以下起步,破礼制,设朝议。

这一步,步步杀机。

霍思言今日着的是外命女官的新装,青纹披肩下暗藏黑铁护骨,身侧长纹袖纹印着“祀骨女”旧制标记。

这是她主动送去内司,请“新制礼司”批的。

明面上,她是来协助筹备登极大礼,安排“先帝魂安”仪节。

可她清楚得很,这场所谓的“礼制议”,实则是新帝试图拿礼法架住太傅、拿人心试探朝臣、拿“魂”再度登坛。

“他要立魂旗,可他到底,是人,还是魂?”

这事,今日就该揭了。

她入殿时,太傅正捧着一卷《先帝谥册》,徐徐宣读。

“昭陵皇帝,谥号仁宪庄烈景武大帝……上应天德,下安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