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臣顾念亲情,但不会为弟弟徇私舞弊

伏在房梁上的苏眠微微蹙眉,还未等谢执张口说些什么,她捻着银针射中了梁怡。

正高度紧张的梁怡突然捂着肩膀失声惊喊,动作幅度大得撞倒屏风,回过神来的时候,满眼讶异的与房间内警惕起身的二人四目相对。

“何人?!”

“我、我……”梁怡满头大汗,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不是故意出现在这,也不是故意大喊,我可以解释!是、是有人偷了我的钱包,我才追进来的,而且方才有人偷袭了我……”

梁怡被谢执眼中的杀意刺激的语无伦次,但是说话语速特别快,生怕没解释出来就被二人一刀解决了。

谢执眉眼锋锐的扫过屋内的一切,包括房梁,只是刚抬眼,那道身影便从他眼前一闪而过,破窗而逃。

外面守候的霍平听到动静后立即进来,只闻谢执追出去之前撂下一句冷话,“把此人带回去。”

此人自然指得便是地上呜呼哀哉的梁怡了。

这间厢房在春风楼第五楼,距离地面少说几十米高,可距离屋顶是极近的,是以谢执运起轻功跳上楼面时果然看见了那道身影。

身形娇小,轻功熟练可惜步行却不稳,很快就被谢执追上。

瓦片被踩碎,一片片的往下滑。

与对方过招的时候,苏眠抬起肘部捂住了口鼻,但是也因为这顾虑的姿势,让她处于劣势,再加上身子未好全,有些力不从心。

“你是谁?”谢执将她的手腕锁在背后,另一只手掐着她的后颈问。

苏眠挣扎,在这喘息的瞬间,秋风大作。

谢执看到那耳后玉肌上猩红的朱砂痣时,动作微微一僵,下意识的看向自己握住的手腕,纤细白皙,肌肤柔软。

苏眠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反手挣脱,动作凛然的射出暗器。

谢执躲开后,再回头,人早就消失不见了。

他站了一会,低头怔然的看向掌心,眉间愈发紧锁,彷佛方才的触摸到的柔软都是错觉。

刚回到原来的雅间,霍平便立即禀告,说是圣上要召见他。

“谢大人,照你的意思是,谢执背着朕与东平王子在春风楼密会了些什么是吗?”

太极殿上。

谢执与东平王子站在一边,而另一边站着的,则是弹劾他的兄长,谢昀。

谢昀并未直面回答皇帝的问题,只是神色沉痛的说道:“是微臣这个做兄长的管教无方,这才让云戟行差踏错,犯下这等通国恶事。”

“臣虽痛心疾首,顾念亲情,但身为北昭臣子,理当尽忠职守,无论如何也不得徇私舞弊,哪怕此人是微臣的弟弟。”

皇帝坐在高位上,漫不经心的翻阅手中奏折,以及署名东平国王子的信笺,听完谢昀沉痛万分的发言,总算是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又看向谢执,“谢执,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从来到太极殿的那刻起,谢执自始至终身形挺拔的站着,神色波澜不惊,没有丝毫动容。

等皇帝发问后,他才微微侧头,挺平静的看向谢昀,停滞了一会,很慢的收回目光。

与谢执对上视线的那一刻,谢昀依旧惋惜沉痛之色,但还是呼吸一屏。

就在谢执张口欲言时,门外礼部侍郎前来觐见。

皇帝皱眉,颇为不悦,“他没事来捣什么乱?”

内侍禀报其是来状告谢小侯爷仗着权势,擅自掳走自己的女儿梁怡。

眼下心急如焚的跪求皇帝给他做主。

皇帝顿了顿,看向谢执,“有此事?”

谢执点点头,“确有此事,不过其中有些许误会。”

皇帝摆摆手,内侍便带那礼部侍郎进来。

礼部侍郎气头上,但一见到谢执那张俊冷威严的脸,那气焰顿时被压制了大半,说来谢小侯爷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冷厉多少是让他这文官有些惧怕的。

是以,他进来后,目光不敢在谢执身上停留太久,只对着皇帝颤颤巍巍道:“求陛下替微臣做主啊,微臣年纪大了,只有这一个女儿,微臣实在是舍不得自家女儿平白无故的受这等委屈啊。”

皇帝揉了揉微微发痛的太阳穴,摆手让礼部侍郎起来说话,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云戟,你身为一品军侯,怎能知法犯法,随意扣押朝臣子女呢?”

谢昀面露出自疚的神色,一副忿其不平的模样,话锋一转,“莫非是梁怡撞破了什么?所以你要关押她?”

谢执看向兄长,神色总算是有了微妙的变化,他眉心深锁又悄然松开,紧绷的下颔愈发冷俏,缓了一缓,终是松开紧握的拳头,收起眼底稍纵即逝的失望之色。

“回陛下,都是误会,若是不信,可以请梁怡到殿前对峙,一问便知。”

谢执声线沉稳,从容不迫的作揖说道。

皇帝准予了,内侍出去领人。

片刻之后,梁怡进来,礼部侍郎连忙过去搀扶女儿,上上下下的检查自己的女儿是否受伤了,又嘱托她,若是有什么委屈,说出来,自有老爹替你做主。

只待梁怡行过礼之后。

谢执对其冷声质问,“说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春风楼,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所定的雅间,撞破我们的谈话,所见,所闻,事无巨细的说。”

谢执将“撞破”两个字咬得很重,却目光淡然的看向谢昀脸色的变化。

梁怡被抓的时候害怕到极点,真以为谢执那眼神是要杀人灭口,可谢执只是抓了她,并没有五花大绑的送去大牢。

如今皇帝也在跟前,自是不敢有任何隐瞒的说起了自己出现在春风楼的前因后果。

“一切都是因为小女馋酒,下午拉着同窗一起逃课买酒,之后我们手里的酒太多了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品一品,于是就选定了春风楼,只是后来我钱包被一小偷偷走了,我便去追,跟着那小偷进了……”

梁怡偷偷看了一眼谢执,尽量维持声线平稳,“进了那间雅间。可我并不知道那是谢小侯爷他们……商量要事的地方。”

“你是说,你看到他们二人在一起商量,那他们商量了什么?”皇帝坐直了身子,慢慢眯眸,盯着梁怡低垂的脑袋问。

“我记不太清,好像是进贡,求和,还有……什么云州归还之类的。”

梁怡绞尽脑汁的回答,当时紧张之下,她也不敢什么都听清楚了,免得被抓包又怕自己露馅。

听到这儿,皇帝终于笑出了声。

而大殿上的,多数人的脸上跟都跟着茫然,疑惑皇帝笑什么。

唯独谢昀在梁怡话音刚落的时候脸色微变,藏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

他几乎跌跪在冰冷的青砖上,浑身的血从头凉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