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楚箫馆有。”
紫娘回答的很干脆。
宋筑成点了点头,又问:
“却是不知,那福生娘娘可对外售卖?”
“行子里的规矩,娘娘只送不卖。
只送那些家中有早夭婴孩的,一时他们家中婴孩怨气平息,便要送还娘娘。”
“我想要一具福生娘娘,可行?”
闻言,紫娘才抬起头。
她个子高,模样好,身体也丰满。
虽是三十四五的年纪,却并不如何显老,她眼角微微的鱼尾纹,反倒增加了一丝岁月的知性韵味。
她看着宋筑成:
“福生娘娘只是秘法制作的活尸,论化怨解恨,却比不得那些正牌的神仙娘娘、道门元君。
我们制它,只是图它便宜。
大将这等人物,如何就看得上福生娘娘这微末把戏?”
宋筑成把烧尸看病一事与紫娘说了。
紫娘并不意外。
大乾奇方怪药多的是,且又有术法神通存在,烧尸治病倒也不算特别离奇。
她思考了一会,才回道:
“原则上,福生娘娘是不能送男人的。
不过大将只是烧尸,却是无碍。
总归福生娘娘时限到了,我们也是要烧的。
眼下楚箫馆遇到困难,若大将能解决,我那老姐姐肯定会送上几具。
大将只需依我一桩事情,我便把其中细节告知,且与你引荐我家姐姐。”
宋筑成听到这,微微点头,不过他却不急着应下,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紫娘,笑道:
“营子里可都是穷苦人,给不了许多钱。
如你这等姿容,且又做过楚箫馆的头牌,寻常找个富家翁做妾,不比在营子里卖肉快活?
怎生的就落到了这副田地?”
宋筑成嘴上带笑,但眼里眼却是谨慎。
这样一个人物,却偏偏窝在他工地上,不把这事搞清楚,他不敢轻易信这紫娘。
紫娘闻言便笑:
“大将这话一听,便知是个雏儿。
守着根银样蜡枪头,哪有真刀实枪来的快活?”
说着,紫娘笑道:
“十多年前,奴得到机缘,修了‘婆姨’的法脉。”
宋筑成这才想起来,青楼行当也是有术法传承的,而且还品级还挺高,据说最高可修到四品之境。
这是目前术法可以修到的最高境界。
它家共有四条法脉:
姑子,人前是个圣女,人后是个魔女。
婆姨,炼体的,身材十分之好。
瘦马,技术流,各种意义上的技术。
船娘,谈情说爱的。
“原是为了修行才到我这里的。”
宋筑成恍然大悟:
“说起来,工地上都是些精壮汉子,数量多,又精力好,倒是你们这行修行的好去处。”
紫娘闻言却是摇头:
“哪有这么简单。”
她叹了口气:
“听前辈说,早年间这营子倒是个好去处。
只这年景越发不好,朝廷和世家也越发不当人。
工地的汉子吃饱都是问题,又随时可能丢掉小命,哪有精力想那种事情?
我们走双修正道的,不好干出损人性命、伤人身体的事情,便渐渐的不在营子里修行了。”
顿了顿,紫娘看向宋筑成:
“我见了这么多营子,也就你这工人吃喝的好,休息的够。
一个个的,干事不含糊,出货量还特别喜人,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宋筑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咳嗽了一声:
“却不知你所求何事?”
“不过一件小事,只大将不许其他同行,来抢我地盘就好。”
紫娘不免抱怨起来:
“前几日我打退了一个骚蹄子。
她敌我不过,就请了她师父过来,一时又被我打败,便又请她老祖出山。
我不过堪堪修行十多载,委实不是那种老怪物的对手。
哎,现在的年轻人,实在不讲武德。”
宋筑成却不知营子里还有这么一桩事情,一时无话可说,他思考了一会,才回道:
“就是朝廷上欲管天、下想管地的架势,也没说管男人找女人的。
我能管住匠人上面,却不好管他们下面。”
紫娘明显是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个简单,谁去找她们,大将就把谁踢出工地。
这年头,如大将这般好的东家可是再无其他,他们不会为了女人丢了饭碗的。”
“不见得,小头控制大头的事情,可不少见。”
“完全杜绝是不可能,但有这条规矩在,她们也只能私底下接活,大头就还在我这,却是不碍事。”
宋筑成思考了一下,便盯着紫娘:
“我听说你们这一行,有一法器,叫牵情丝,一旦施展起来,可催人情欲,夺人心智,我要一根。”
紫娘思忖了片刻,回道:
“大将倒是会要价,这法器是一次性的,祭炼起来十分不易。
不过大将既应下我的事,我也不做这小气人,十五日后,大将且来拿吧。”
“那有劳了。”
事情定下,紫娘就把楚箫馆的事说了:
“我那老姐姐,在海上发现一处遗迹,是个小岛。
听她口气,好像是前朝某个郡王爷爱妾的海上陵墓,每逢月圆便浮出水面。
她上岛寻宝,穿过几关,却遇到个匠门的风水局,需要风水师傅才能解开,眼下已经拖了几月。
大将若能帮我姐姐物色到人选,她定不会吝啬福生娘娘。”
宋筑成低头思考了一下,就回道:
“我倒是能帮忙联系几个靠谱的,却不知你家姐姐需要什么水平的风水师傅。”
“这个却是要你亲自问她。”
“毕竟是件大事,也该我和她亲自面谈。”
宋筑成说完就要走。
紫娘却是拦下,笑着打趣道:
“楚箫馆和相公堂子门对门。
大将长的这般好看,偏生穿的太素净,像个小相公。
一时别人误会了,小心把你捉到床上去作弄。”
宋筑成闻言,便换了一身金丝缎面、赤锦滚金边的行头,是腰配内造的玉佩,脚蹬御赐的皮靴,好一副富贵公子哥的气派打扮。
他由宋立檐推着,和紫娘一起去往楚箫馆。
一路上,他悄悄运功,便发现身后一直跟着个人。
眼角余光扫过去,就见那人是个行商打扮,个头不高,身形细长,唯独一双手,如蒲扇一般,又厚又大,看着并不十分协调。
“凡武后期,一年左右的内力修为,练的掌法,实力比我高上一点。”
宋筑成心中有了决算:
“倒是可以寻个机会,与他打上一架,练练我实战水平。”
他这般想着,就到了楚箫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