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震慑

做完这一切,赵峥心中稍定,眼中甚至闪过一丝被蝼蚁挑衅的暴怒和即将碾死对方的残忍快意。区区一个灵植夫,扔块石头……等等?!

他的念头戛然而止。

因为那根暗金色的“胡萝卜”,已经撞上了第一道玄冰剑幕。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轻微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咔嚓”。

那道凝聚了赵峥精纯灵力、足以抵挡筑基修士飞剑攒刺的厚实冰幕,在那暗金流光面前,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薄冰!甚至连阻挡它万分之一秒都做不到!接触的瞬间,冰幕无声无息地崩解、湮灭,化为最原始的冰灵气粒子,消散无踪!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咔嚓!咔嚓!咔嚓!

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猪油!

七道坚不可摧的玄冰剑幕,在那道暗金流光面前,连纸糊的都算不上!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几响,便接连破碎、消融!整个过程快得让人思维都跟不上!

“不——!!!”

赵峥脸上的暴怒和残忍彻底被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所取代!他发出了此生最凄厉、最绝望的嘶吼!瞳孔里倒映着那根在他眼中无限放大、如同死亡本身化身的暗金“萝卜”!

他下意识地将手中那柄品质不俗的寒冰灵剑横在胸前,做最后的徒劳抵抗。

铛——!!!

一声无法形容的、沉闷到极致的巨响轰然炸开!

仿佛两座神铁铸就的山岳以超越声音的速度轰然对撞!

赵峥手中的寒冰灵剑,在接触的刹那,剑身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下一瞬,这柄陪伴他多年、品质达到中品灵器的飞剑,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工艺品,寸寸碎裂!无数闪烁着寒光的碎片,混合着狂暴的冲击波,反向朝着他自己激射而来!

噗!

赵峥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狂奔的太古蛮龙正面撞中!护体灵光如同肥皂泡般一触即溃!胸骨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破布口袋,以比来时快了十倍不止的速度,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抛飞出去!

轰!轰轰轰!

他的身体接连撞断了田埂外七八棵碗口粗的杂树,去势不减,最后才重重砸在百米开外一座低矮山丘的岩壁上!坚硬的岩石表面被砸出一个布满蛛网裂痕的浅坑!烟尘碎石混合着血雾,轰然腾起,弥漫了小半个山坡!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了。

冰冷的晨风,卷着刺鼻的尘土味和淡淡的血腥气,拂过这片狼藉的灵田。

林晚保持着投掷的姿势,僵硬地站在原地。他那只刚刚扔出“萝卜”的右手,还在微微颤抖,指缝间残留着暗金色的泥土。他张着嘴,眼睛瞪得滚圆,瞳孔里清晰地映照着百米外那片弥漫的烟尘和山壁上隐约可见的人形轮廓。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他扔了根萝卜……然后……大师兄……飞了?

那根砸飞了赵峥的暗金色“胡萝卜”,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林晚前方几步远的泥土里。它表面的暗金光泽似乎收敛了一些,变得朴实无华,只有尖端的位置,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仿佛能切开空间的锐利金芒。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这片狼藉的灵田。只有风卷起尘埃的细微呜咽,以及远处山壁碎石偶尔滚落的簌簌声,才勉强证明时间并未凝固。

林晚僵硬地站着,像一尊被雷劈过的泥塑。投掷的右手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指尖微微抽搐。胸腔里那颗心脏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耳朵里嗡嗡作响,赵峥那柄灵剑碎裂的刺耳爆鸣、骨头折断的闷响,还有他自己那声绝望的嘶吼,似乎还在反复回荡。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死死钉在几步开外、安静躺在泥土里的那根暗金色“胡萝卜”上。它看起来如此平凡,除了那古怪的颜色,和普通萝卜似乎并无二致。但林晚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刚才握住它时,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沉甸甸的、足以撼动山岳的恐怖力量感。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笃定的念头,如同冰水里的气泡,不受控制地浮上林晚混乱的脑海。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用沾满泥污和一丝干涸血渍的袖子,狠狠擦了擦嘴角。动作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麻木和茫然。然后,他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到那根暗金“胡萝卜”旁边。

弯腰,捡起。

入手依旧是温润如玉的触感,只是那股毁天灭地的沉重感似乎彻底内敛了。

林晚把它凑到嘴边,鬼使神差地,对着那残留着一丝微弱金芒的尖端,“咔嚓”咬下了一大口!

清脆的咀嚼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甘甜、微辛、带着泥土的清新……口感竟然意外的好?

一股温润的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瞬间驱散了胸口的剧痛和四肢百骸的冰冷麻木。更奇异的是,随着咀嚼,一丝丝清晰无比、却又玄奥难言的“意蕴”,如同涓涓细流,清晰地流入他干涸的意识。那不是文字,不是图像,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感觉——一种斩断一切、无坚不摧的“断”!一种厚重万钧、承载万物的“载”!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却在这根“萝卜”里,完美地交融、轮转!

林晚一边机械地嚼着,一边感受着口腔里那奇异的味道和脑海中流淌的玄奥感觉,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一种近乎梦游般的疑惑。他含混不清地、近乎自言自语地嘟囔出声:

“这……这剑意萝卜……好像……种过头了?”

“种过头了”四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神识,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太古凶兽骤然睁开了双眼,瞬间从伏龙宗核心区域的某座主峰之巅爆发出来!这神识浩瀚如星海,磅礴如九天罡风,带着惶急、惊骇、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深藏的、无法言说的敬畏!

这神识以超越闪电的速度,蛮横无比地扫过整个伏龙宗外围区域!它掠过每一寸土地,每一株草木,每一个惊恐匍匐的生灵!它所过之处,空间都为之凝滞,时间仿佛被拉长!

最终,这道足以令金丹修士都神魂战栗的恐怖神识,如同两束无形的、凝固的探照灯,死死地、牢牢地钉在了林晚——以及他手中那根啃了一半的暗金色“胡萝卜”之上!

紧接着,一个苍老、威严,却又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和极致恭敬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轰隆隆滚过整个伏龙宗上空,震得群山嗡鸣,万籁俱寂:

“何……何方老祖法驾降临?!竟屈尊在我伏龙宗外门……种……种地道果?!!”

那声音里的震撼与敬畏,几乎要满溢出来,穿透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