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石门谜题破困局

地道里的潮气裹着石粉钻进鼻腔,苏挽月借着跳动的火光,将脸贴在石门上。

残凤浮雕的尾羽断口处还带着新鲜的凿痕,与刘师爷那把烧焦扇骨上的残凤严丝合缝——这说明王大人的密室机关,竟与刘师爷背后的势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在拆地道外墙。”萧景珩突然低喝一声。

他背靠着石门,剑鞘抵在耳侧,面色沉得能滴出水。

地道外传来闷重的撞击声,混着刘师爷尖细的催促:“用铁钎撬!

砸穿这破石头!“

苏挽月指尖的血已经凝了,在衣襟上洇出暗红的小花。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逐渐逼近的危险上挪开,举着火折子沿着石门边缘游走。

“景珩,你看这里。”她的指尖划过石门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和我们刚进来时通道壁上的星图,排列弧度是不是一样?”

萧景珩凑过来,他的肩几乎要蹭到她发顶。

两人在地道里挤得极近,他身上的松香混着血锈味扑面而来:“确实。

星图里北极星的位置,对应石门右下角这个菱形符号;天枢星在...“他突然顿住,指尖虚点在石门左侧第三个符号上,”这里。“

苏挽月眼睛一亮。

前日在王大人书房,她曾见过一架青铜仪器,底座刻着与地道星图完全一致的星轨——当时她为了拖延时间,曾假装笨拙地转动过仪器上的青铜环,却在被刘师爷喝止前,记下了环上刻度与星图的对应关系。

“仪器上的青铜环,最内层刻的是二十八宿,中间层是北斗七星,最外层...”她声音发颤,“是凤凰的十二根尾羽。”

萧景珩的剑突然出鞘半寸,地道外的撞击声更近了,甚至能听见铁器刮擦石壁的刺响。

他反手将剑横在两人中间,另一只手扣住苏挽月的手腕:“月娘,我数到三,你说步骤,我来按。”

苏挽月的指尖在石门上快速游走,火折子的光在她眼底跳成碎金:“第一步,按北极星对应的菱形符号;第二步,天枢星的三角;第三步...”她突然顿住,盯着残凤断裂的尾羽位置,“断尾处对应的符号,是仪器最外层青铜环的‘离’位!”

萧景珩的掌心覆上她手背,带着薄茧的指腹准确按在“离”位符号上。

石门发出沉闷的轰鸣,两人脚下的青石板突然下沉半寸,惊得苏挽月踉跄,被他及时捞进怀里。

“景珩!”她的声音里带了丝急,“快,接下来是天璇星的圆形符号,然后是...”

“砰——”

地道外传来铁器贯穿石壁的脆响,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

萧景珩旋身将苏挽月护在身后,剑尖挑落几颗飞石,余光瞥见她仍在专注地辨认符号,喉结滚动:“你继续说,我听着。”

“天璇、天玑、天权...”苏挽月的指尖几乎要戳进石门,“最后是玉衡、开阳、摇光——北斗七星的顺序!”

萧景珩的剑“当”地插在两人脚边,腾出双手跟着她的指引快速按压符号。

每按一个,石门便震颤一次,残凤浮雕的眼睛里渗出暗绿色的液体,在火光下泛着诡谲的光。

“最后一步,断尾处的‘离’位!”苏挽月喊出声,声音被地道外的喧嚣盖去大半。

萧景珩的手掌重重拍在“离”位上。

石门发出类似巨兽嘶吼的轰鸣,原本闭合的门缝里突然涌出一股阴寒的风,吹得火折子“噗”地熄灭。

黑暗中,苏挽月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是萧景珩的血。

“他们进来了。”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血气,手臂却更紧地圈住她,“月娘,跟着我走。”

黑暗里传来金属交击的脆响,萧景珩的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比平时更沉。

苏挽月摸索着抓住他腰间的火折子,吹亮的瞬间,正看见三个黑衣人的刀尖离萧景珩后心不过三寸。

“景珩!”她尖叫着扑过去,却被他反手推到石门边。

萧景珩旋身挥剑,剑花如电,两个黑衣人当场栽倒,第三个的刀划开他左肩的布料,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走!”他咬着牙将她推向石门,“门要开了!”

苏挽月这才发现石门的缝隙已经能塞进半只手掌。

她颤抖着摸出怀里的银簪,插进缝隙里撬动。

石门“吱呀”一声,终于露出半人宽的缺口。

“景珩!”她转身去拉他,却见萧景珩单膝跪地,剑插在地上支撑身体,后背的衣襟被血浸透。

三个新的黑衣人从地道口涌进来,刘师爷的笑声混着血腥气飘过来:“苏姑娘,萧统领,这密室的机关可不止一道——”

“闭嘴!”萧景珩暴喝一声,突然抓住苏挽月的手腕,借着她的力撞向石门缺口。

两人跌进石门后的空间,苏挽月听见身后传来刘师爷的怒吼:“别让他们跑——”

“轰!”

石门在两人身后轰然闭合,震得头顶的石屑簌簌落下。

苏挽月瘫坐在地上,看着萧景珩肩头的血不断渗出来,染湿了她的衣袖。

她颤抖着去解他的衣襟,却在抬头时愣住——

石门后的空间是个圆形石室,四壁嵌着夜明珠,将一切照得亮如白昼。

最中央的石台上,摆着半块玉珏,缺口处的弧度,竟与她颈间常年戴着的半块玉珏严丝合缝。

而在玉珏下方的石壁上,刻着一行血字:“凤离巢,龙失目,双珏合,天下覆。”

萧景珩突然抓住她的手,体温烫得惊人:“月娘...看石门。”

她回头,正看见刚闭合的石门上,残凤浮雕的尾羽突然开始生长。

断裂处的石粉簌簌掉落,露出下面崭新的金漆——那根本不是断尾,而是被刻意凿去的半只凤凰,此刻正在石缝里缓缓复原。

地道外传来刘师爷惊恐的尖叫:“快退!这是...这是活机关!”

苏挽月抱着萧景珩冰凉的手,看着石门上的凤凰展开完整的羽翼,金色的纹路顺着石壁爬向石室的每一个角落。

夜明珠的光突然暗了下去,黑暗中,她听见某种类似心跳的声音,从地底深处缓缓传来。

苏挽月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萧景珩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染得她素色衣袖一片暗红,可他偏生要笑着替她擦去脸上的血渍:“月娘别怕,不过是皮外伤。”话音未落,却因牵动伤口闷哼一声,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在她手背上。

石室的夜明珠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咔嗒”一声轻响——方才闭合的石门竟又缓缓转动,缝隙里涌出大团乳白色的雾气。

苏挽月本能地将萧景珩往身后带,可那雾气像有生命般缠上她的脚踝,凉得刺骨。

等石门彻底闭合,整个石室已被浓雾笼罩,五步外的景象都模糊成一片混沌。

“景珩,你的伤...”她刚开口,就被萧景珩用带血的手捂住嘴。

他侧耳听了听,低声道:“雾里有动静。”

苏挽月屏住呼吸。

果然,雾气深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麻鞋在青石板上拖行。

更诡异的是,那声音竟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似无数人正绕着他们转圈。

她摸到腰间的银簪,那是方才撬石门时用的,此刻握在手里,金属尾端还沾着石粉。

“跟紧我。”萧景珩扯下外袍系在腰间,露出里层染血的中衣。

他抽出半剑,剑尖挑起雾气,“这雾不对,沾在皮肤上发痒。”苏挽月这才发现,自己裸露的手背起了细密的红疹,像是被某种毒雾侵蚀。

她咬着唇解下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浸了些随身带的伤药,递给他:“捂住口鼻,我这帕子浸过防风草汁,能挡些毒。”

萧景珩却将帕子按在她脸上,自己随便扯了段衣襟蒙住口鼻:“我皮糙肉厚,你细皮嫩肉的受不得。”话音未落,雾气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

苏挽月只觉腕间一紧,被萧景珩拽着就地打滚,那黑影“唰”地擦过她发顶,钉进身后的石壁——竟是支淬了蓝毒的短箭!

“是刘师爷的人追进来了?”苏挽月摸向腰间的银簪,却被萧景珩按住:“箭上的纹路是西域蛇纹,刘师爷没这本事。”他盯着石壁上的短箭,剑眉拧紧,“王大人的密室...怕不是只藏着他的秘密。”

两人背靠背站定。

雾气更浓了,连彼此的脸都看得模糊,只能通过呼吸声确认对方位置。

苏挽月突然想起石台上的半块玉珏,伸手摸向颈间——她常年戴着的半块玉珏此刻正发烫,隔着衣襟灼得皮肤生疼。

她猛地拽出玉珏,两瓣残缺的玉在雾中发出幽蓝的光,竟将周围三尺的雾气逼散了些!

“景珩,看玉珏!”她举高玉珏,蓝光如涟漪般扩散,照见前方三步外有块半人高的石碑,碑身刻着“凤栖台”三个篆字。

萧景珩的剑指向石碑下的阴影:“那里有脚印,新鲜的。”

苏挽月顺着他的剑尖望去,潮湿的青石板上果然有一串鞋印,鞋尖处沾着暗红的泥土——和方才地道里的石粉完全不同。

她攥紧玉珏,蓝光更盛:“有人比我们先到这里,可能是出口的线索。”

萧景珩扯了扯她的衣袖:“走,跟着脚印。

但你记着,若有危险,你先跑。“

“我不。”苏挽月将玉珏塞进他掌心,“你拿好这个,它能驱雾。

我...“她摸出银簪在掌心划出血痕,”血能引毒,他们要抓的是我,不是你。“

萧景珩的手指骤然收紧,玉珏在他掌心跳动如活物:“月娘,你再敢说这种话——”

“嘘!”苏挽月突然拽着他蹲下。

雾气里传来金属摩擦的轻响,像是刀鞘碰在石碑上。

紧接着,一个沙哑的男声从前方传来:“终于有人带着凤珏来了...双珏合,天下覆,这局,该开了。”

话音未落,雾气突然翻涌如沸。

萧景珩将苏挽月护在怀里,却见她颈间的玉珏突然发出刺目蓝光,与他掌心的半块剧烈震颤,几乎要挣脱束缚。

两人眼前的雾气被撕开一道缝隙,露出石碑后的一条青石小径,小径尽头隐着座飞檐斗拱的阁楼,门楣上的“凤栖”二字被雾水浸得模糊。

可不等他们挪动脚步,雾气又轰然合拢。

苏挽月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四周已只剩白茫茫一片,连石碑的痕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萧景珩的体温透过染血的中衣传来,她听见他在耳边低笑:“月娘,这雾里的路,怕比地道里的机关还难走。”

苏挽月摸出最后半块止血药粉撒在他伤口上,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难走便慢慢走。”她抬头望向浓雾深处,玉珏的蓝光在雾中明明灭灭,“反正...我倒要看看,这迷雾里,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话音刚落,脚边的雾气突然凝结成水,在青石板上汇出一行血字:“前有镜,后有渊,双珏引,命相连。”字迹未干,便被新涌出的雾气吞噬。

萧景珩握紧她的手,两人对视一眼,朝着雾最浓的方向迈出脚步——那里,有若隐若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陌生的香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更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透过层层迷雾,盯上了这对紧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