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潮孢丝狂
尖锐的警报如同钢针般刺入耳膜，红色的光芒将冰冷的菌疗室染上一层不祥的血色。
“深蓝！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巴克又惊又怒，迅速从墙角抓起一把焊枪改装成的粗陋能量武器，动作熟练地检查着能量匣。
凯恩博士的机械义眼紧盯着控制台上几个剧烈跳动的能量读数，红光流转：“不是常规追踪。是定向的空间信标残留…或者他们体内有深蓝植入的追踪器被激活了。”他的目光扫过陆离和小雨，“‘蜂巢之心’爆炸的余波干扰了大部分信号，但进入稳定的空间泡后…信号就泄露了。深蓝对‘源初协议’相关信号的捕捉能力超乎想象。”
陆离心中一沉。是钥匙碎片最后爆发时残留的波动？还是深蓝在他们不知情时做的手脚？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他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左臂的伤口在菌胶作用下愈合了大半，但灵根深处的空虚和混沌核心被重创后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动作僵硬。
“躺下！小子！你现在就是个活靶子！”巴克吼道，同时快速将几个能量棒塞进小雨手里，“丫头，会用吗？最简单的能量手枪！对着那些铁皮罐头扣扳机就行！”
小雨接过冰冷沉重的能量手枪，手指微微颤抖，但眼神迅速变得坚定。秩序之力虽然微弱，但足以让她稳定心神。她护在陆离床边，枪口指向紧闭的金属门。
凯恩博士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敲击着，调出外部监控画面。只见穹顶建筑外，那片相对开阔的发光苔藓区边缘，茂密的巨型蕨林正在剧烈摇晃！数道刺目的深蓝色能量光束如同死神的镰刀，不断切割着粗壮的藤蔓和坚韧的蕨类主干，硬生生在“菌毯”中撕开一条通道！
四名穿着深蓝制式外骨骼装甲的士兵（并非静默者，是常规突击部队）正呈战术队形快速突进，手中的能量步枪不断点射着从两侧疯狂扑来的藤蔓。一台履带式、装备着重型切割锯和火焰喷射器的战斗机器人紧随其后，负责开路和压制。
“只是先头侦查部队…火力试探。”凯恩博士冷静地判断，但语气并不轻松，“他们在寻找入口。菌毯的活性被激怒了，但挡不住重武器太久。”
画面中，被切割和焚烧的藤蔓断口处喷溅出粘稠的、散发着荧光的汁液，周围的菌毯仿佛被彻底激怒，更多的藤蔓如同狂舞的巨蟒从四面八方涌来，荧光孢子如同浓雾般弥漫，试图包裹入侵者。但深蓝士兵的装甲显然有防护涂层，孢子暂时无法侵入，战斗机器人的高温火焰更是孢子的克星。
“博士！能量护盾只能再支撑三分钟！B3区隔离门被酸液腐蚀了！”巴克看着另一个屏幕上的数据，焦急地喊道。穹顶建筑并非毫无防御，但显然年久失修，在深蓝的火力和菌毯被激怒后的无差别攻击下岌岌可危。
“启动‘孢丝狂潮’协议，区域：入口缓冲带。授权代码：凯恩-Alpha-7。”凯恩博士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孢丝狂潮？博士！那会…”巴克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执行命令！”凯恩博士打断他，机械义眼死死盯着监控画面中越来越近的深蓝士兵，“我们没有选择！要么他们死，要么我们和这里的一切都被深蓝拆成零件！”
巴克咬了咬牙，迅速在控制台上输入指令。
嗡——！
整个穹顶建筑内部响起一阵低沉的、如同无数细小生物同时振翅的嗡鸣声！紧接着，陆离和小雨震惊地看到，菌疗室墙壁上那些通风管道口和缝隙中，突然涌出大量粘稠的、散发着刺目蓝绿色光芒的液体！这些液体如同有生命般，迅速在地面蔓延、汇聚，然后如同浪潮般，顺着通道涌向入口方向！
与此同时，监控画面上，穹顶入口外的区域，地面厚厚的苔藓和菌类突然疯狂生长、扭曲！无数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的蓝绿色菌丝破土而出，如同亿万条疯狂的毒蛇，瞬间缠上了深蓝士兵的双腿和战斗机器人的履带！
“什么东西？！”
“动力输出受阻！履带被缠死了！”
“高温喷射！烧掉它们！”
深蓝士兵的惊呼和火焰喷射器的怒吼声从监控的扩音器中传来。战斗机器人喷出灼热的火焰，烧焦了大片菌丝，但更多的菌丝前仆后继地涌上！它们无视高温，如同潮水般顺着装甲缝隙疯狂钻入！更可怕的是，那些被烧焦的菌丝释放出大量浓密的、带有强烈腐蚀性和神经毒性的荧光孢子浓雾，瞬间笼罩了那片区域！
士兵的装甲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警报灯狂闪！战斗机器人的光学传感器被孢子糊住，切割锯疯狂空转，火焰喷射器也失去了准头！
“啊——！我的眼睛！”一名士兵的面罩被腐蚀性孢子蚀穿，发出凄厉的惨叫，胡乱地扣动着扳机。
另一名士兵被无数菌丝硬生生拖倒在地，菌丝顺着装甲破损处钻入，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战斗机器人被菌丝彻底包裹，如同一个巨大的蓝绿色茧，内部传来金属扭曲和能量短路爆炸的闷响！
短短十几秒，这支装备精良的深蓝侦查小队，就在这诡异而致命的“孢丝狂潮”中全军覆没！只留下几具被菌丝覆盖、迅速被分解吸收的残骸，以及一台冒着黑烟的机器残骸。
菌疗室内一片死寂。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和外面隐约传来的菌毯蠕动声。
巴克脸色发白，看着监控画面上那地狱般的景象，喉结滚动了一下。小雨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恐惧。这种攻击方式…太过诡异和残酷。
凯恩博士面无表情，仿佛只是清理掉了几只虫子。他的机械义眼转向陆离：“看到了吗？这就是‘绿洲’的规则。要么适应，要么被吞噬。你的力量，比这孢丝更危险，更不可控。深蓝的主力很快会到，下一次来的，就不会是这种杂鱼了。你必须在他们突破最终防御前，找到掌控那‘灰烬’的方法，哪怕只有一瞬间！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陆离看着屏幕上迅速被新生菌毯覆盖吞噬的深蓝士兵残骸，又感受着体内那蛰伏的、如同深渊般死寂的混沌核心。恐惧、抗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冰冷决绝。
掌控灰烬…哪怕只有一瞬间？
他闭上眼，不再去看那血腥的画面，将意识沉入那片被重创后依旧充满毁灭本能的混沌深渊。痛苦如潮水般涌来，但他咬紧牙关，不再逃避，而是尝试着去“触碰”，去“感受”那足以湮灭一切的冰冷力量。
小雨看着陆离紧闭双眼、眉头紧锁、额头渗出冷汗的侧脸，握紧了手中的能量枪。她不知道陆离能否成功，但她知道，当深蓝的主力降临，当凯恩博士的防御手段用尽时，她必须站在他身边，用她微弱却坚定的秩序，去面对那必将到来的毁灭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