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长城泣血(1933年长城抗战·古北口战役)

在长城喜峰口取得小胜利的同时,在1933年3月的古北口,这边的战况同样激烈,硝烟将天空染成铁灰色,如同一口扣在头顶的铁锅,压得人喘不上气。

中央军25师师长关麟征的望远镜里蒙着血雾,日军坦克正碾过破碎的战壕,履带下扬起的冻土混着战士们的血肉,凝成暗红色的雾。

他扯下军装上的将星——那是颗镀金的梅花星,别在特务连年轻士兵的衣领上,指尖蹭掉点金粉:

“今日不分官阶,死战不退!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咬掉鬼子一块肉!”

山风裹着弹片呼啸而过,如同一把装满铁钉的扫帚。

特务连的德式钢盔在火光中明灭,盔顶的国军徽记被机枪打得坑洼,关麟征握着驳壳枪冲在最前,枪身刻着“勿忘国耻”,子弹擦过脸颊划出滚烫的血痕,比烙铁还烫。

“师长!卧倒!”

警卫员扑上来时,胸前的手榴弹挂环勾住了关麟征的皮带,一发炮弹在十步外炸开,气浪掀翻两人,警卫员的钢盔飞出去,里面还装着半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

关麟征挣扎着爬起,发现腹部、左肩已被弹片贯穿,鲜血从肩部一直蔓延到腹部,他一把扯下腰间的皮带,用皮带狠狠勒紧,血水顺着军装浸透绑腿,在雪地上拖出条暗红的轨迹。

“把军旗插在城垛上!”

他嘶吼着,喉管里腥甜翻涌,咳出的血沫喷在军旗上,染血的“25师”字样在硝烟中时隐时现,如同跳动的伤口。

战士们用刺刀抵住坦克履带,刀刃崩了就用木棍挡,木棍断了就用石头挡,石头碎了就用身体挡。

尸体堆成的掩体后,伤兵李二牛的腹部洇开大片血渍,血顺着冻土往低处爬,在他蜷曲的身子下积成暗红的洼——那是为了阻挡坦克被坦克碾压的,却仍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咬着牙拉响最后一枚手雷,“轰”的一声,与围上来的日军同归于尽。

炊事班长老吴抡起铁锅砸向日军,锅里的野菜糊糊还冒着热气,被机枪扫中时,铁锅飞了出去,扣在鬼子头上,成了他的墓碑。

夜幕降临时,日军的探照灯扫过满目疮痍的阵地,光柱里飘着细雪,像撒了把盐在伤口上。

关麟征倚着残破的烽火台,砖石上嵌着半颗日军的臼齿,他数着战壕里横七竖八的躯体——三千弟兄,如今只剩不足百人,二等兵小王的钢盔滚在脚边,盔内衬着他未婚妻的照片,姑娘穿着红袄,笑得正甜。

他摸出怀中日寇屠杀热河百姓的照片,照片上热河百姓的生命定格在日寇的刺刀下,望着这张热河百姓生命的照片,这位铁血师长随后用染血的手指在城砖上刻下:

“宁碎长城砖,不弃中华土”

指甲崩裂了,就用指节蹭着刻,字迹未干,新一轮炮击又至,碎石崩落的瞬间,他张开双臂护住刻字,后背再添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渗进砖缝,与刻字的凹痕融为一体。

三天三夜后,援军抵达时,古北口的长城已成血色丰碑,城砖间的灰浆都被血浸透,抠下来能攥出水。

关麟征昏迷在血泊中,手中仍紧攥着半面残破的军旗,旗杆上缠着他的领带,染血的金梅花星掉在领口。

日军的作战记录里却潦草的写着:“遇顽强抵抗,攻势迟滞72小时。”

而在长城脚下,三千具遗骸化作守望山河的英魂,他们身下的冻土,至今仍埋着未冷却的热血——每到春天,长城根的蒲公英就开得特别旺,那是他们用血肉滋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