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偏移的星轨

薇露恩站在月歌家宅邸的屋顶上，银灰色的斗篷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

她低头看着庭院里的伊格妮丝，女孩正戴着那条荆棘项链，在月光下转来转去。

翠绿的宝石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映在她兴奋的小脸上。

“真漂亮！”伊格妮丝踮起脚尖，试图把项链展示得更高，“母亲，您看，它在发光！”

艾莉丝站在门廊下微笑：“嗯，你父亲的手艺一向很好。”

薇露恩轻轻啧了一声，从怀中取出星盘。

银质的盘面上，原本清晰的星轨此刻却出现了细微的波动——代表伊格妮丝的那颗星星，轨迹突然偏转了一个角度，与绯红协会的命运线交织得更紧密了。

“奇怪……”薇露恩皱眉，指尖在星盘上轻轻一划，试图推演变化的原因，但星轨只是闪烁了一下，又恢复原状，仿佛刚才的偏移只是错觉。

就在这时，伊格妮丝仿佛听到了刚刚的声响，突然抬头看向屋顶，栗色的卷发被风吹乱，眼睛亮晶晶的：“维露恩大人！您还在啊！”

薇露恩一愣，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她收起星盘，从屋顶轻盈落下，斗篷像一片银灰色的云，无声地滑过夜空。

“我只是路过。”她淡淡道。

伊格妮丝却已经跑了过来，小手拽住她的斗篷一角：“您看到我的项链了吗？父亲送的！”

薇露恩低头看了一眼，荆棘项链在月光下泛着暗绿色的光泽，精致得不像凡品。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链坠，指尖传来微弱的魔力波动——温和却坚韧，像是被刻意压制过的力量。

“嗯，很特别。”微露恩点了点头。

伊格妮丝却因为这句简单的夸奖高兴得跳了起来：“您喜欢吗？我可以借您戴一天！”

薇露恩嘴角抽了抽：“不必。”

“那您教我新的魔法吧！”伊格妮丝不依不饶的说道：“我今天已经能变出火龙了！”

薇露恩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孩子时的场景——那个差点烧了产房的小婴儿，如今已经能控制火焰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等你再大一点。”她说：“现在先把基础练好。”

伊格妮丝撅起嘴有些不满：“可我已经二十岁了！”

“但在魔法师眼里，你还是个孩子。”薇露恩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安抚道：“去睡吧，明天还有练习。”

伊格妮丝还想说什么，艾莉丝已经走过来，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好了，别缠着大人了。”

看着母女俩走进宅邸，薇露恩再次取出星盘。星轨依然模糊不清，像是被什么干扰了一样。

“有意思……“她低声自语，“看来得查查那条项链的来历。”

三天后，绯红协会的观测塔内。

薇露恩站在星象仪前，指尖划过悬浮的水晶球，球体内星光流转，映出伊格妮丝的星轨——那条原本清晰的轨迹，如今却像被无形的力量轻轻拨动，微微偏离了原本的路径。

“老师。”一个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您要的北境星图。”

薇露恩头也不回：“放桌上。”

洛伦——她的第三个学生，一位175岁的年轻法师——将一卷羊皮纸放在旁边的木桌上，好奇地凑过来：“这是谁的星轨？偏移得这么明显。”

“一个孩子。”薇露恩简短地回答他的问题，手指继续在水晶球上划动，试图找出偏移的原因。

洛伦眨了眨眼：“能让您这么关注的‘孩子’，一定不简单。”

薇露恩瞥了他一眼：“你今天的话有点多。”

洛伦立刻闭嘴，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水晶球上瞟。

作为时之座的学生，他对星象也有一定的了解，能看出这条星轨的异常——不是普通的波动，而是某种外力介入的结果。

“老师”他犹豫了一下问道：“需要我去查查吗？”

薇露恩终于停下动作，转头看他：“查什么？”

“呃……”洛伦挠了挠头回想之前所学的相关知识，“就是……这个孩子的背景？或者最近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薇露恩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多管闲事。你的时空裂隙论文写完了？”

洛伦捂着额头哀嚎：“还没……”

“那还不快去。”

等洛伦灰溜溜地离开后，薇露恩再次看向水晶球。星轨的偏移依然存在，而且越来越明显。

她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本子，翻到某一页，上面记录着伊格妮丝这些年来的成长轨迹——火焰控制力的提升、偶尔出现的异常魔力波动，以及……那条突然出现的荆棘项链。

“黑棘家族……”她对着本子低声念道，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敲打，“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又过了几天，薇露恩正在协会图书馆查阅古籍，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微露恩大人！”

伊格妮丝抱着一本比她脑袋还厚的书冲了进来，小脸因为奔跑而泛红，栗色的卷发乱蓬蓬的，像是刚被风吹过的鸟窝。

薇露恩头也不抬：“图书馆禁止奔跑。”

伊格妮丝听了立刻刹住脚步，但惯性还是让她差点撞上书架。她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怀里的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对不起！”她赶紧蹲下去捡，结果膝盖又磕到了桌角，“嗷！”

薇露恩终于抬起头，看着这个冒冒失失的女孩：“什么事？”

伊格妮丝揉着膝盖站起来，眼睛却亮晶晶的：“我找到了一本关于时间魔法的书！”

她献宝似的举起那本厚重的古籍，“上面说，时间魔法可以让人看到未来！”

薇露恩挑眉：“所以？”

“所以……”伊格妮丝突然扭捏起来，手指绞着衣角，“我想跟您学这个！”

薇露恩合上手中的书：“不行。”

“为什么？”伊格妮丝的小脸垮了下来，“我已经能控制火焰了，而且我保证会认真学！”

“时间魔法不是儿戏。”薇露恩平静地向她解释道：“一个不慎，可能会让你迷失在时间的缝隙里，永远找不到回来的路。“

伊格妮丝不服气地嘟囔着：“可您不也学会了吗……“

“我花了数百年学习。”薇露恩看着她，“你有这个耐心吗？”

伊格妮丝张了张嘴，显然被这个数字吓到了，数百年对她来说，简直像永恒一样漫长。

“那……”她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什么，“那您先教我简单的！比如怎么让花开得快一点？或者让蛋糕快点烤好？”

薇露恩闻言差点笑出来：“时间魔法不是用来偷懒的。”

“那用来做什么？”

“观察，理解，偶尔……干预。”薇露恩轻声说，“但最重要的是尊重时间的流动。”

伊格妮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那您现在的学生呢？他学了多少年？”

“洛伦？一百年左右吧。”

“一百年！”伊格妮丝瞪大眼睛，“那他是不是很厉害？”

薇露恩想起洛伦昨天才把实验室炸出一个洞的壮举，面无表情地说：“还行。”

伊格妮丝却因为这个评价更加崇拜了：“我以后也要像他一样！”

薇露恩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你先学会不烧掉图书馆再说吧。”

就在这时，图书馆的门再次被推开，洛伦探头进来：“老师，会长他们找您——哦，嗨，小火焰。”

伊格妮丝立刻站直身体，眼睛亮了起来：“洛伦大人！”

洛伦笑着走进来，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来找老师偷师？”

“才不是偷师！”伊格妮丝抗议道：“我是来正式拜师的！”

洛伦挑眉看向薇露恩：“老师，您要收新学生了？”

薇露恩面无表情的回答说：“不。”

“为什么？”伊格妮丝听到这个回答委屈地问道。

“因为我现在的学生已经够让人头疼了。”薇露恩瞥了洛伦一眼，后者立刻假装看天花板。

伊格妮丝看看洛伦，又看看薇露恩，突然灵光一闪：“那我等洛伦大人毕业了再来！”

洛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等等，我还没——”

薇露恩已经站起身：“走吧，会长他们等着呢。”

她拎着洛伦的衣领往外走，伊格妮丝小跑着跟在后面：“薇露恩大人！您还没答应我呢！”

薇露恩头也不回：“等你再大一点。”

“您每次都这么说！”

“因为这是事实。”

洛伦被拖着走，还不忘回头对伊格妮丝做了个鬼脸：“加油啊，小火焰，说不定等我五百岁的时候，你就有机会了！”

伊格妮丝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气鼓鼓地跺了跺脚：“我一定会让您收我为学生的！”

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图书馆里回荡，惊飞了几只停在窗台上的鸟儿。

当晚，薇露恩再次检查星盘时，发现伊格妮丝的星轨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仿佛之前的偏移从未发生过。

“奇怪……”她皱眉，指尖轻轻划过星盘表面，“难道是项链的影响？”

水晶球中，代表伊格妮丝的星星安静地闪烁着，看不出任何异常。但薇露恩知道，有些变化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结束。

她合上星盘，看向窗外的夜空。南境的方向，一颗明亮的星星正安静地闪耀着，就像某个女孩充满期待的眼睛。

“希望时间会再一次告诉我们答案。“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