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马德里不相信眼泪
- 新星崛起:我的西班牙足球帝国
- 月下无逢
- 3158字
- 2025-06-12 19:32:52
马德里的阳光像把锋利的裁纸刀,将普拉多大道的梧桐叶切成碎金。李西泽拖着行李箱站在国际机场 arrivals出口,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衬衫后背已被汗水洇出深色云翳。他望着远处马约尔广场方向升腾的热雾,突然想起父亲昨晚在电话里冷笑的声音:“西班牙人连国歌都懒得写歌词,你还指望他们尊重商业规则?”
“李公子?”
带着伊比利亚半岛卷舌音的中文打断思绪。穿黑色铅笔裙的华裔女性递来名片,烫金字体印着“林婉清律师“,无名指上一枚素圈戒指闪过冷光。她身后停着辆黑色奔驰 E级,车窗摇下时,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递来平板电脑:
“张宏斌,财务总监。李承远先生让我提醒您,预算剩余29.7%,请优先用于核心资产收购。”
李西泽接过平板,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财务报表。他强压下反胃的冲动,转头看向林婉清:
“去俱乐部吧,我想先看看青训营。”
车子驶入马德里卫星城时,夕阳正将阿尔卑斯山染成铁锈色。道路两旁的建筑从摩登写字楼渐次变为涂鸦斑驳的矮房,最后只剩荒草蔓延的空地。林婉清突然指着车窗外:
“看,那就是我们的目标——原名叫'马德里之星',现在连球迷都不愿念出这个名字。”
铁丝网围起的球场破落不堪,广告牌上的赞助商标识被喷上“骗子“字样,看台座椅缺了三分之一,露出混凝土骨架。李西泽踩着碎石走向球员通道,靴底碾碎了不知哪年的比赛门票,泛黄纸页上印着“西乙B第27轮”的字样。
“球场所有权归市政厅,但青训营和一线队债务属于前任老板胡安·拉莫斯。”林婉清递来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法律文书,
“他三个月前申请破产保护,名下资产被冻结,但这里有个漏洞”她用红笔圈出一段西班牙文,
“根据2015年《足球俱乐部资产保护法》,如果我们能在48小时内注入50万欧元保证金,就能启动优先收购程序。”
“为什么是48小时?”李西泽皱眉。
“因为后天是当地圣伊西德罗节,法院会休庭一周。”
张宏斌插话,“拉莫斯显然想拖到节后,等其他买家介入抬高价格。”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引擎轰鸣。三辆黑色SUV刹在球场门口,下来几个穿皮夹克的壮汉,为首者叼着雪茄,袖口露出斗牛士纹身。
“林律师,好久不见。”
他冲林婉清点头,目光却落在李西泽身上,“这位就是来自东方的救世主?”
“胡安·拉莫斯。”林婉清低声提醒。
前任老板吐掉烟头,用皮靴碾灭:“听说你们想买我的俱乐部?年轻人,知道为什么西班牙人从不把球场卖给外国人吗?”
他突然逼近,浓重的朗姆酒气扑面而来,“因为足球是血液里的东西,不是你们用来洗钱的工具。”
李西泽强迫自己迎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我看过您2008年带球队升级的纪录片,那时的青训营培养出三名西甲球员。”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海报——那是他今早在地摊买的旧货,
“您不想让这里变成停车场吧?”
拉莫斯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婉清趁机递上文件:“这是诚意金转账证明,50万欧元已存入监管账户。根据法律,现在该带我们去看青训营档案了。”
地下档案室弥漫着霉菌与铁锈的气息。拉莫斯粗暴地扯开铁柜,数十个牛皮纸袋倾泻而下,灰尘腾起时,李西泽瞥见袋上标签:“青训学员评估报告2010-2015”、“球员转会分成协议”、“市政补贴申领记录”。
“都在这儿了,小少爷。”拉莫斯抱臂冷笑,“慢慢看,不过提醒你。”他踢了踢脚边的纸箱,“上周刚被税务局搬走三箱,说是涉嫌偷税漏税。”
张宏斌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他蹲在地上,从纸袋里抽出一张银行流水单,手指划过一串数字:“2017年11月,青训营收到一笔200万欧元的神秘汇款,摘要写着'赞助费',但没有对应的合同或项目记录。”
拉莫斯的脸色瞬间变灰:“那是...投资人的预付款...”
“根据西班牙《反洗钱法》,这笔钱需要向足协和税务部门双重申报。”林婉清的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
“如果您无法提供合规文件,我们有权终止收购,并向监管机构举报。”
空气凝固成一块铅。拉莫斯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算你们狠!明天上午十点,带齐尾款来市政厅签约。”他甩开门扬长而去,皮靴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回音。
“他在虚张声势。”
林婉清翻看文件,“所谓'其他买家'根本不存在,否则上周就该出现在破产听证会上。”
“但那笔200万欧元...”李西泽皱眉。“可能是他用来赌马的黑钱。”
张宏斌收拾文件,“不过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里——只要在签约前完成尽职调查,就能把债务剥离。”
走出球场时,暮色已浸透整片天空。街对面的小酒吧里传来欢呼声,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皇马训练集锦。李西泽摸出手机,给父亲发去短信:
“收购进入倒计时,预计48小时内完成。”
回复几乎是即时的:“张宏斌说你在查一笔来历不明的汇款?记住,我们要的是俱乐部,不是侦探游戏。”
他盯着屏幕苦笑,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皮球撞击金属围栏的声音。
转头望去,三个吉普赛少年正在路灯下踢纸团,其中一个赤着脚,球鞋当球门摆放在地上。他们看见李西泽,立刻哄笑着跑开,留下纸团在风中骨碌碌滚向他脚边。弯腰捡纸团时,李西泽发现那是张揉皱的球员注册表,姓名栏里写着“卡洛斯·桑切斯”,出生日期2005年7月15日,籍贯栏空着,只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南美地图轮廓。
“李公子?”林婉清在车里按响喇叭。他将纸团塞进西装内袋,抬头望向天际线。马德里的夜空没有星辰,只有远处伯纳乌球场的灯光刺破云层,像座永不熄灭的灯塔。手机在掌心震动,弹出一条当地体育新闻:《中国资本染指西乙B?马德里之星即将易主》,评论区已被“ching Chong”的污言秽语刷屏。
“明天见分晓。”他对镜中的自己低语,翡翠袖扣在路灯下泛着冷光。街角的教堂传来晚祷钟声,惊起一群鸽子,扑棱棱的振翅声中,他仿佛听见十二岁那年母亲说过的话:“真正的勇士,不是从不跌倒,而是跌倒后能抓把泥土继续奔跑。”
回到酒店已是午夜。张宏斌抱着财务报表去了隔壁房间,林婉清留下句“明早七点出发”便消失在电梯口。
李西泽打开行李箱,那件马德里竞技训练服滑落出来,口袋里掉出半张撕碎的门票——那是2016年他偷偷去看欧冠决赛时的遗物,当时马竞点球大战输给皇马,他在看台上哭到呕吐。浴室花洒喷出热水的瞬间,他听见窗外有人在唱《马德里不思议》,跑调的旋律混着啤酒瓶碰撞声,说不出的荒诞。手指抚过训练服上的队徽,突然想起拉莫斯看见旧海报时的眼神——那不是贪婪,而是某种更复杂的东西,像被岁月磨钝的手术刀,虽已生锈,却依然记得切割的快感。凌晨三点,他坐在飘窗上俯瞰城市。远处的斗牛场漆黑如坟,而青训营方向,有盏路灯忽明忽暗,像只倔强睁开的眼睛。手机屏幕亮起,林婉清发来消息:
“刚收到消息,市政厅临时修改了签约流程,要求我们额外提交一份'社区融入承诺书'。”
李西泽摸出钢笔,在酒店信笺上写下第一行字:“新星竞技俱乐部承诺,每年向本地社区开放球场300天,免费举办青少年足球训练营...”笔尖停顿片刻,又添上一句:“并设立专项基金,资助吉普赛少年足球梦想。”
窗外,暴雨突然倾盆而下。他望着雨幕中模糊的城市轮廓,想起白天在青训营地下档案室看到的一句话——用西班牙文刻在墙角,已被灰尘覆盖:“足球是穷人的圣经。”此刻,这句话像把钥匙,突然拧开了他胸口某处坚硬的壳。
他摸出纸团展开,在卡洛斯·桑切斯的名字旁画了颗星,然后掏出手机给林婉清回复:“告诉拉莫斯,明天签约时,我要见所有青训学员。”
雨声渐急,冲刷着马德里的每一寸土地。李西泽裹紧浴巾,任由冷水从花洒喷洒而下。这是他二十八年来第一次感到如此清醒,仿佛褪去了所有华服,只剩骨子里那点不肯熄灭的火种——那是被父亲斥为“愚蠢”的执着,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那张皇马青训营申请表,是十二岁在斯坦福桥球场草坪上许下的,至今未死的梦。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雨帘时,他已经穿戴整齐,翡翠袖扣端端正正别在袖口。镜子里的人眼角有淡淡的青色,但眼神清亮如洗,像极了那年在工体看台上,为中国队进球而欢呼的少年。
“该上场了。”
他对镜中的自己说,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推开酒店房门的瞬间,暴雨恰好停歇,一道微弱的彩虹横跨在远处的楼宇之间,宛如希望的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