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秘境噬心

月到中天时，林劫的短刀割开了窗纸。

陈明珠屋内的烛火早熄了，他借着月光看见床榻上的身影蜷成一团，银色水纹正顺着窗棂爬满整面墙，那些泛着冷光的鳞片竟在蠕动，最前端的蛟首已张开半尺长的獠牙，离陈明珠后颈不过三寸。

“小劫子，你又偷摸哪家姑娘房里——”

后颈突然一凉。

林劫瞳孔骤缩，反手扣住偷袭者的手腕，却在触及那双手的刹那松了力。

是铁面狼的二当家老黑，掌心还攥着半块烤山芋，酒气混着血腥气从他豁开的喉咙伤疤里冒出来。

“嘘。”林劫指了指窗上的蛟影，老黑的酒立刻醒了七分，摸着腰间的板斧就要冲进去，却被他拽住后领。“你那板斧劈石头行，劈这玩意......”他拍了拍怀里发烫的系统界面，淡蓝色的数据流在掌心流转，“看我的。”

门闩“咔”地轻响。

林劫刚跨进门槛，蛟影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尾鳍扫碎了半面木窗。

陈明珠在梦中翻了个身，额角沁出冷汗，唇齿间溢出模糊的“共鸣...力...”

系统提示音炸响在识海：【检测到跨世界能量干涉，当前世界法则稳定性-10%】

林劫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之前掠夺过青河镇鱼牙帮的水遁术，此刻运转功法，掌心腾起幽蓝水球，精准砸在蛟影双眼之间。

那怪物吃痛蜷缩，鳞片上却泛起更刺目的银光，竟要将水球反吞噬。

“奶奶的。”林劫咬碎舌尖，鲜血混着灵气喷在水球上。

系统界面红光暴涨，【掠夺·水遁术（残缺版）】突然进化成【大衍水遁（初成）】，水球瞬间膨胀成洪流，“轰”地将蛟影冲回窗外。

月光重新洒在陈明珠脸上。

林劫这才发现她左肩的衣物被蛟尾划破，露出巴掌大的蓝色纹章——是条盘绕着珊瑚的小鱼，鳞片上的光纹竟与系统界面的数据流同频震颤。

【叮！

检测到共鸣者因果链：宿主与水族圣地“归墟”建立隐性联系，当前世界线变动率+30%】

系统提示音还没消，陈明珠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冷得像块冰，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劫哥...阿姐说...共鸣者要带系统回...归墟...”

林劫心头一沉。

他替陈明珠拉好衣领时，瞥见陶瓮里的鱼汤结了层冰，水面倒映着窗外——那条蛟影并未离去，正浮在院外的老槐树上，独眼死死盯着他。

第二日卯时三刻，铁面狼的残部在寨子口集合。

林劫踩着老黑的肩膀跃上石碾，短刀往地上一插：“山下的粮商最近太嚣张，二十车米才给五两银子。”他踢了踢脚边的酒坛，“今日下山，把青河镇到虎头渡的地盘全划过来，谁砍的人头多，这坛十年烧刀子归谁！”

三十多个山贼轰然应和。

老黑摸着板斧凑过来：“劫哥，咱不是要找那啥...鬼见愁秘境？

咋突然改抢粮了？“

林劫用刀尖挑起他的络腮胡：“狼要捕猎，得先把兔子吓得往窝里跑。”他瞥了眼远处山坳里晃动的银色影子——那是蛟影在追着云走，“再说了...”他压低声音，“真去秘境，带三十个酒囊饭袋送死？”

老黑立刻咧嘴笑了，拍着胸脯把三十人分成三队，一队去青河镇砸粮行，两队在山路设伏。

林劫则带着两个最机灵的小喽啰，跟着老黑事先探好的小路往长江边摸。

他们刚绕过鹰嘴崖，江面上就响起梆子声。

七艘乌篷船从芦苇荡里窜出来，船头立着个赤膊的精壮汉子，左脸纹着条青鱼，正是长江水匪的头目“浪里鬼”。

“哟，这不是铁面狼的丧家犬么？”浪里鬼把脚翘在船舷上，手里转着根带倒刺的鱼叉，“过我浪里滩，得留买路财。

要么把身上银钱交了，要么......“他扫了眼林劫身后的小喽啰，”把这俩崽子的腿砍了喂鱼。“

林劫摸了摸腰间的短刀，突然笑了：“浪爷这规矩，我听说过。”他解下钱袋抛过去，浪里鬼伸手来接，却见一道黑影从他肋下穿过——竟是林劫用“狼影步”闪到了船边，短刀已经抵住他咽喉。

这“狼影步”是他上个月掠夺的，原主是个专偷官银的飞贼，步法快如鬼魅。

此刻浪里鬼只觉脖颈一凉，鱼叉“当啷”掉在船上，冷汗顺着胸毛往下淌：“爷...爷饶命！

小的有眼无珠！“

“我要去鬼见愁秘境。”林劫的刀尖往里压了压，“你给我当向导，活下来分你三成好处；要是敢耍花样......”他指了指江里翻涌的浪花，“这江底的老鳖，可等了不少下酒菜。”

日头偏西时，他们到了鬼见愁。

所谓秘境入口，不过是江边一块半人高的石碑，上面的符文早被风雨磨得模糊，此刻却突然渗出血红色，像有无数蚂蚁在石面爬动。

林劫刚伸手要碰，虚空里传来裂帛般的声响，一个独眼老者从红光中踏出，右眼里流转着星图般的光芒。

“三十年来第37批送葬者。”老者的声音像两块石头相碰，“鬼见愁不渡活人，你们的命，留在这里吧。”

他独眼微眯，数道银色锁链从虚空窜出，瞬间缠住林劫的脚踝。

那锁链竟能扭曲空间，林劫刚要运功挣断，却发现自己的气海像被塞进了块磨盘，连水遁术都提不起来。

浪里鬼当场瘫在地上，尿湿了裤裆。

两个小喽啰更是抖得说不出话，只有林劫盯着老者腰间的玉佩——那上面刻着和陈明珠纹章相似的珊瑚鱼。

他突然咧嘴笑了，松开攥紧的短刀，举起双手：“前辈饶命！

我们就是几个求财的山匪，实在不知道这是......“

老者的锁链又紧了几分，林劫的手腕被勒出血痕。

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悄悄按在腰间，那里系统界面的倒计时正在疯狂跳动：【02:17:05】——这是他故意拖延的时间，足够系统吸收昨夜蛟影的能量。

当老者的锁链缠上他脖颈时，林劫的瞳孔突然泛起幽蓝微光。

系统界面的红光穿透衣物，在他掌心凝成实质：【掠夺目标锁定：赤瞳老者（空间秘术·星锁）】

“前辈说...我们是送葬者。”林劫的声音突然变得清亮，“可万一......”他手腕一翻，短刀已割开锁链，“送葬的人，反被葬了呢？”

当系统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林劫左手掌心的数据流骤然暴涨，如活物般窜入赤瞳老者的独眼。

老者的星图右眼猛然收缩，喉间发出野兽般的闷吼——他终于察觉了这个山匪体内蛰伏的异常能量。

“小辈！你敢——”

话未说完，林劫识海中的系统已发出刺耳的蜂鸣。

【掠夺·记忆碎片（空间秘术·星锁）启动，目标反抗强度S级，强制抽取进度37%...62%...】剧烈的刺痛从太阳穴炸开，林劫却咧开染血的嘴角，短刀顺势划开脖颈处的锁链。

他早算准了赤瞳老者的空间术法依赖精神力牵引，方才示弱正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将精神力完全注入锁链，此刻系统的掠夺链路便顺着这根“精神导线”，直捣老者识海！

赤瞳老者的独眼突然迸出血花。

他引以为傲的星图右眼开始扭曲，无数银色光屑如被狂风卷散的星尘，其中夹杂着一幅幅破碎的画面：幽蓝珊瑚堆砌的海底宫殿、刻满古篆的青铜罗盘、被锁链捆在祭坛上的银发少女...这些正是秘境“鬼见愁”的核心记忆！

“噗！”林劫喷出一口黑血，却笑得更狠了。

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着【记忆融合中】的提示，他的右手不受控地按在胸口——那里陈明珠的纹章正在发烫，与老者玉佩上的珊瑚鱼产生共鸣，竟将掠夺效率提升了三成！

地面传来令人牙酸的崩裂声。

赤瞳老者的空间术法因记忆被强行抽取而失控，原本稳固的秘境入口突然塌陷，裂开的地缝里涌出幽蓝瘴气，浪里鬼正瘫坐在地，还没来得及尖叫便被吞了进去；两个小喽啰抱着头往江边跑，却被地缝追上，瞬间消失在翻涌的泥土中。

“够了！”赤瞳老者踉跄后退，仅剩的左眼布满血丝。

他抬手掐诀，腰间的珊瑚玉佩突然炸裂，炸出的蓝光在半空凝成漩涡。

林劫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扯向那漩涡中心，而老者的声音穿透风声灌进耳朵：“就算你夺了我的记忆...这秘境的‘噬心’，会把你连魂魄都嚼碎！”

漩涡边缘开始渗出黑色裂痕，像有无数无形的手在撕扯空间。

林劫死死攥住短刀插入地缝，指甲缝里全是血，却仍在笑——他能感觉到，系统正在疯狂解析刚掠夺的空间秘术，那些星锁的纹路正顺着他的血管生长。

“噬心？”他对着漩涡扬起染血的脸，“老子连命都是抢来的，还怕你个破秘境？”

话音未落，漩涡突然加速旋转，林劫的短刀“咔”地断裂。

在被吸入漩涡前的最后一刻，他瞥见老者仅剩的左眼闪过一丝惊恐——那漩涡里，竟有无数张青面獠牙的鬼脸正在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