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温暖的位置一空，宋霁摸索桌子撑着缓缓站起身。
灵雾觉得追宋霁的人应该离开了，便低声询问。
“我可以点灯了吗？”
“嗯。”
得到肯定，灵雾摸索着烛台位置，点燃火芯，屋内瞬间亮堂。
她转过身，宋霁已摘下面巾。
他无力的撑着桌子，脸色苍白如纸，耳尖泛红，额间细汗密布，几缕发丝凌乱垂在身前，而肩膀处衣服已被鲜血浸透，
灵雾心中一紧，看样子得赶紧处理才行。
现在夜已深，医馆都已关门，出门医治怕是行不通。
宋霁这副样子不能让别人发现，齐府的火或多或少跟他脱不了关系，要是被发现，没准我也会被连累。
但宋霁这伤是不能拖下去了，怎么办！
灵雾的大脑飞速运转，心里焦急万分。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瓷盘上，眸色一沉，心中便有了主意。
只听见“哐当”一声脆响，瓷盘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你做什么？”宋霁不解疑惑灵雾摔盘的举动。
灵雾没有回应，而是蹲下身子，撸起左边衣袖露出手臂，挑了一块看着比较锋利的碎瓷片。
她心中一横，便想往手臂一划。
“你干什么！”宋霁瞳孔骤缩，大声呵斥。
手腕随即被他用力攥住，制止了灵雾想要自残的想法。
灵雾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你现在的伤口得处理，我现在的方法是最不会被人发现的方式，宋霁，你相信我好吗？”
时间像被静止般，宋霁沉默道不出一句话来。
他瞧见，柔和温暖的烛光，洋洋洒洒地落在眼前人的脸上，瞳孔里映着烛火闪亮跳动。
她的目光中透着坚韧又充满着一股欣然希望，让人没有理由地选择信任。
宋霁垂着头，半张脸浸在黑暗中，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脸上的情绪令人琢磨不清。
他感受到手掌下细腻的皮肤，心中惊叹她的手腕那么细小，仿佛稍微用力就能折断。
他不敢握太紧，怕手上的厚茧硌疼了她，也突然不舍放开。
灵雾也不知宋霁在想什么，只觉得宋霁抓着她的手腕一下紧一下又改轻握着，但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不过感觉到没了阻力，灵雾便默认他是同意了。
她低头眼睛一闭，手起瓷片落，
“嘶”灵雾皱眉吃痛轻哼一声。
原来自残这么痛啊，有点后悔怎么办！
白净的手臂上赫然多了一条伤口，鲜红的血相继涌出，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这出血量看着吓人。
宋霁望着刺眼的鲜血，心口猛地一紧，刚想开口，便被灵雾推搡着往屏风后去。
“进里面躲会，别出声”
灵雾内心大喊：赶紧进去吧活爹，再不快点我就要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宋霁回眸满脸担心，但还是听话的进去了。
灵雾见他躲好，捂着伤口开门走出，在走廊栏杆处往下看，便看到大厅里坐着的那个力气很大的妇女。
“您好，能帮我个忙吗？”灵雾冲着那妇女喊道。
妇女抬头往上看，视线对上灵雾也没说话，三两下上楼到灵雾跟前，面容严肃无声询问。
“我不小心打碎了盘子，手被划伤了，可否帮我拿些止血药与纱布送上来？”灵雾露出委屈表情，示意自己流血的手臂。
妇女皱了眉，看向房间内，地上确实有碎了一地的瓷盘渣子。
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说了句：“等着”，便转身下楼离开了。
没多久又见她返回，手中端着一盆清水，还拿了东西，放进房间的桌上。
妇女清扫了地上的瓷盘碎片，接着便要帮灵雾包扎。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多谢您。”
灵雾连忙慌张拒绝，妇女也没强求便出去了。
灵雾探出头左右张望，确定周围没人，立马关了房门锁上。
她心脏狂跳不止，这偷偷摸摸的感觉像是要干坏事。
门关上时，宋霁便从屏风后走出。
灵雾连忙扶他到桌边凳子坐下，伸手便想拉开宋霁的衣服查看伤口，手腕又被宋霁抓住。
灵雾有些无语心想：你哪个地方我没见过！不是，避开某些位置，你哪个地方我没看过。
便口快道：“你害羞什么，不脱衣服怎么处理伤口，你哪个地方我没见过。”
“不是，我看看你的手。”
宋霁轻挽起灵雾的衣袖，露出横在手臂上的伤口，此时已经不流血了，如果不说灵雾都感觉不到。
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其实伤口很浅，不会留疤。
相比之下，还是宋霁的伤口更严重些。
想着，灵雾便想抽出手。
“我没事，只是看着吓人，还是先看你的肩膀吧，再不处理就更严重了。”
“别动。”宋霁嗓音低沉，带着点怒气。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闷道：“下次不可再这般鲁莽了。”
灵雾讪讪笑：“这不是权宜之策嘛。”
宋霁没再说话，取了干净的帕子，轻柔擦拭灵雾手臂上的血渍，又小心翼翼的抹上药，之后缠上纱布打了结。
“好了。”
“宋公子，你包扎得还挺好看的嘛。”灵雾抬起手臂左看右看，眼底泛起笑意。
“嗯。”
宋霁低沉应了一声，忽然伸手扯开衣襟，布料滑落瞬间，结实胸膛映入眼帘。
！！！
宋霁的动作来得突然，灵雾心脏当即重重一跳，视线慌乱移开落到别处，一抹薄红悄然爬上耳尖。
虽然灵雾是见过宋霁的身体，但也没有像这般，宋霁活生生的在她眼前脱衣服呀！
非礼勿视呀！
灵雾在心底默念三遍‘他是病人’，这才转过视线看他，却撞见宋霁的目光似笑非笑。
灵雾抿嘴假装没看见，帕子轻擦宋霁身体上的血迹。
指尖抚过狰狞的伤痕时，心尖不由得微微发颤。
身上的其他伤恢复的都很顺利，只有肩膀处，本就结痂的伤口又溢出了刺目的鲜血。
刚抹上药，宋霁吃痛的一哼，灵雾动作一滞，心也跟着颤了下。
她下意识地凑近伤口，轻轻吹气，试图帮他缓解些疼痛。
“你可害怕？”
“嗯？”灵雾抬头迟疑。
“我现在这样，你可会害怕？”宋霁垂眸凝视，眼底藏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忐忑。
灵雾的手悬在半空，思索一番，看着宋霁点头又轻轻摇头。
“初见时是有些害怕，你倒在我家院中，我还以为你是盗贼呢。”
话音一转，她狡黠地弯起眉眼。
“不过现下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宋公子应该不会对你的救命恩人恩将仇报吧。”
宋霁紧绷的嘴角化开一抹笑意。
“自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