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骤起,村东方向的黑屋敞开着,门后黑得像吞噬一切的深渊。
贺楠走入其中时,没有回头。他知道,从踏进这一步开始,他的命运已经不在他手中。
屋内空无一物,地板干裂,中央摆放着一个奇异的竹编娃娃架,上面悬着一只残破的布偶——没有脸、没有四肢,只有满身的红线,一圈一圈地盘绕着它的身体,如蚕茧,如绷带,如祭祀时遮掩“神体”的符布。
“我来了。”
贺楠低声说。
布偶动了。
四周墙壁忽然发出吱嘎嘎嘎的声响,无数道缝隙裂开,娃娃的眼睛从墙缝中一个个冒出,像是某种被嵌入建筑中的活体感知。
“爸爸——”
那只无面布偶开口了。
不是声音,而是脑海中的**“意念”灌入**,那是一种颤抖的、歪曲的情感,它似乎……真的渴望一个“父亲”。
“你是来找我的吗?”它继续“问”。
“我一直等你。”
“我好疼……”
“我一个人在火里烧了很久,妈妈也没回来,你……你会留下来吗?”
贺楠眼神一颤,却只是缓缓伸出手,将一枚银针插入自己指尖,逼出一滴血,滴在布偶上。
“那你记住我。”他说,“记住今天,是我替她承下这份父债。”
红线忽然炸裂!
所有娃娃疯狂扑来,白卿这边立刻察觉异常。
“快!进去!”
白卿一脚踹开村后密道门,张丞点燃手中特殊拍摄灯,方南星和乔晚星同时冲入黑屋地道。
短短三分钟——
他们看到:贺楠站在裂开的“娃娃神台”前,手中抱着那只无面布偶。
他的双眼已失神,身上满是红线,像是被万线缝合的躯壳,几乎认不出模样。
而布偶笑了。
那种笑,不属于婴儿,而是属于某种被献祭成功后的神明。
它伸手,轻轻一按。
贺楠全身线条炸裂,在血光之中——
消失。
娃娃随之崩解,所有附着在村中娃娃身上的“黑眼”、“黑泪”齐齐破碎,如退潮般迅速散去。
乔晚星猛地冲上去,抱起贺楠身前仅剩的那件破旧外套。
她痛哭失声。
“他说……他愿意做爸爸。”
“他说,他愿意陪我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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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村恢复寂静。
娃娃的哭声不再,童谣也停止。
白卿将方南星拉出黑屋,低声说:
“他骗了它。”
“用自己的命,断了血偶契。”
“今晚,我们活下来了。”
但这还只是——第一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