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芮潼眼睫微颤,垂眸行出收银台:“周先生,我很愿意,这边请。”
两人一同进入接待室。
后边看着他们背影的殷月挠挠脑袋。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却又说不出来。
接待室内。
沈芮潼被他食指的一抹粉嫩吸引目光,仍是她昨日替他粘上的创口贴。
他不是已经发现里面藏刺了吗,那必然是揭开过创口贴。
怎么不更换创口贴,反而又粘回去了?
“今天还是要带刺白玫瑰吗?”她移开视线,平淡问。
周恪辞不知想到什么,先笑了声才道:“今天不要带刺白玫瑰了,昨天受伤后被人教训过,不敢了。”
他意有所指的话让沈芮潼脸颊发烫,指尖蜷起。
曾做的亏心事被当事人当面拿出来说,莫名有一种在他面前裸体的感觉。
她轻咳,咬着唇内软肉,待内心的羞耻感散尽,张唇:“那您真不小心,以后要多注意。”
周恪辞忍俊不禁,假装不经意的抬起缠着创口贴的手:“是啊,你看,我连创口贴都还继续用着,生怕她转头就忘了这件事。”
“……”沈芮潼面不改色,“创口贴要定时更换才能保证伤口不感染。”
周恪辞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你说得对,所以我今天特意来问问,你还有吗?”
“没有了。”
“没有了啊……”周恪辞语气透着股遗憾,“那感染就感染吧,兴许这样能让某人印象更深刻。”
沈芮潼:“……”
内涵谁呢。
他分明是故意的。
有点气人。
两分钟后,她蹲在他面前,更换创口贴。
“家财万贯权势滔天的周家公子哥连一块创口贴都买不到吗?”她重新帮他消毒,沉浸在事情当中时,没发现落在身上的那道炙热目光仿佛要将她吞噬掉。
周恪辞自己亦没察觉。
只知有她在的地方,自己容易神驰,就喜欢看着她,一味看着。
时间久了,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
从那巴掌开始,逐渐认识多面的她。
叛逆、柔弱、冷漠,看似有心有情绪实则没有。
譬如此刻蹲在他面前的她,换创口贴的动作轻柔得让他产生一帧她在心疼他受伤的错觉。
可她面无表情,面部像被透明罩子封闭,对外界所有声响动静都无动于衷,哪怕是皱一下眉、蠕动一下唇角都不至于像个机器人一样木然。
周恪辞阅人无数,唯独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碰壁。
过去形形色色的人靠近他多少带点目的,要么是他的钱、要么是他的势力、要么是他本身……总之他一眼能看破。
可沈芮潼是特例。
他看不懂她想要的是什么,她好像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不想要。
若说她不是故意接近他,可信度不高。
若说她是故意接近他,也没有像她这样时而接近时而疏离的。
上一秒还肌肤相贴有说有应的人,下一秒就仿佛一个错身而过的陌生人。
周恪辞给不出为何想要弄懂她的理由,兴许是她与其他人有着明显的差异,而他玩心忽起,就想找个不一样的女人解解闷。
刚好沈芮潼出现罢了。
嗯,是的,一定是这样。
他在心里成功说服了自己。
一回神,发现沈芮潼正看着他,不知多久。
他下意识问:“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低头看伤口,刚消毒完。
“你刚刚问了什么?”
沈芮潼闻言嘴巴微撅,眉形下垂。
像被忽略受了委屈过后不开心。
周恪辞喉间骤然发紧,一瞬不瞬的落视线于她唇瓣。
她是在……撒娇抱怨么?
他心跳加快,不由得追问:“嗯?你刚刚问了什么?”
沈芮潼从口袋掏出一枚创口贴,细心给他粘上,这才缓缓开口:“没什么。”
她站起,手腕却被抓住。
握着她的那只手很大、很暖,微微使力。
其实她很容易挣开,但她没有。
她抬目与周恪辞交汇,歪歪头。
周恪辞肉眼可见的喉结一滚,她在问“怎么了”,可偏偏表情耐人寻味,是他熟悉的只有她在故意示弱时才会展露的表情。
一如前日她请求他原谅时有意无意表露出的软弱可拿捏,要是眼角泛泪光的话就更对位了。
他忽觉四周温度在急速上升,烤得他一颗心焦躁不安,身体被热气缠绕。
顶着她疑惑的目光,他一字一句道:“你再问一遍,我会回答的。”
沈芮潼眼底闪过狡黠,摇摇头。
挣开他的束缚,将消毒工具放好。
她回来时,周恪辞正摸着创口贴怔忡。
“很疼吗?”她问。
周恪辞一顿瞎忙,不知道在忙什么:“这点小伤口,不疼。”
空间短暂沉默数秒。
尴尬悄然间弥漫。
周恪辞熬不住了,率先出声打破:“这种创口贴能不能多给我几片,我回去自己换。”
沈芮潼摊摊手心:“没有了。”
怕周恪辞误会,她解释:“这不是花店提供的,是我自己随身带的,刚入职时经常受点小伤,就习惯每天带一片出门以防打理花时受伤。”
“原来如此。”
“你想要,随便哪个药店都能买到。”
“不一样。”
“哪不一样?反正都是贴在伤口上,你要求不要这么多。”
周恪辞:“……”
换过创口贴才正式进入今日主题。
周恪辞招手让她坐。
她将各式成品花束图册摆在他面前,随即在对面乖乖坐下。
“你先看看图册里的成品样式有没有中意的。”
“我也看不太懂,直接问你便行。”周恪辞翻都没翻,随手拿开,“若是送给心动女孩的花,选择什么好?”
沈芮潼投入工作时认真且负责:“如果你想戳中她的好感点,可以从她的性格入手,清冷型可以选择白玫瑰、蝴蝶兰等,文艺型可以选择卡布奇诺,活泼型可以选择雏菊之类。”
“那要是她有很多型呢?”
“啊?”沈芮潼愣住,“很、很多型指的是……”
“怎么说呢……”周恪辞佯装犯难,“她温柔又清冷,有时柔弱有时淡漠,还有点小腹黑。”
沈芮潼:“……”
“这种类型的应该送什么花?”
“你确定你说的是一个……人吗?”沈芮潼小心翼翼地试探。
周恪辞看着她眼睛,很认真的点头:“当然,一个相当有趣的人。”
沈芮潼皱了皱眉。
“不如简单点好了,我给她选一种。”周恪辞道。
“好,你说。”
“我也不太了解有什么花,我需要做一下参考,方便问问你喜欢的是什么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