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一只扑火的飞蛾,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扑了上去!
双手如同铁箍,狠狠扣住他的后颈,将他高大的身躯用力拉向自己!
在他惊愕、甚至带着一丝措手不及的目光注视下,我踮起脚尖,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深入骨髓的思念,狠狠吻上了他紧抿的、带着血腥和铁锈味道的薄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悬崖边的狂风卷起我们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冰冷的月光洒落,勾勒着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
唇齿间的触感冰凉而柔软,带着他特有的、如同雪后松林般冷冽的气息。
这个吻,生涩、鲁莽、甚至带着绝望的啃咬,却如同投入干柴的烈火,瞬间点燃了记忆深处所有被尘封的炽热!
那些并肩作战的默契,那些生死相托的信任,那些在黑暗角落里压抑的、无法言说的情愫……如同沸腾的熔岩,在相触的唇齿间疯狂奔涌!
海峰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握刀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先是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是剧烈的翻涌——是狂喜?是困惑?是深沉的痛楚?复杂的情绪如同风暴般在他眼底交织、碰撞!
这个吻漫长而激烈,仿佛要耗尽彼此所有的氧气和生命。直到肺部的刺痛和身后越来越近的死亡威胁将我们强行拉回现实。
我喘息着,猛地向后退开一步,嘴唇因为刚才的激烈而微微红肿,残留着他冰冷的气息。
脸上火烧火燎,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属于“张月”的意识如同退潮后的沙滩,带着巨大的羞耻和茫然重新浮现。
海峰依旧维持着被我强吻的姿势,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锐利,锁在我脸上。
他的呼吸同样急促,声音却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沙哑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重:
“小六……”
他顿了顿,目光像是要穿透我的灵魂,一字一顿地追问,
“你记得你是谁吗?”
悬崖边的风呼啸着,卷起我的衣角。
体内属于“小六”的冰冷锐利和属于“张月”的惶恐不安如同两股汹涌的暗流,在狭窄的河道里疯狂冲撞、争夺着控制权。
前一秒还清晰无比的格斗技巧、武器知识、对海峰深入骨髓的依赖,此刻如同退潮般迅速模糊、消散,被一种巨大的、高中生面对陌生情欲的羞耻感淹没。
我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触碰到自己依旧滚烫、带着轻微刺痛感的嘴唇。
那是“小六”留下的印记,也是“张月”此刻慌乱无措的源头。
听到海峰那沉甸甸的问话,我猛地抬起头,迎上他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深邃眼眸。
属于“张月”的恐惧瞬间占据了上风,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深深的无力感:
“我…我记得…可是…”
我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保持清醒,但意识层面那无形的拉扯感却越来越强。
“我怕…”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抬起手,指尖颤抖地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声音哽咽而破碎:
“她…她在这里…张月也在这里…我们…我们随时会交换…我不知道下一秒醒来的会是谁…我怕我会伤害你…我怕我会忘了你…”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那个吻带来的短暂悸动。
双重身份带来的撕裂感和失控感,远比身后的怪物更加令人绝望。
海峰眼底翻涌的风暴,在我哽咽的诉说中,渐渐平息下去。那锐利如刀的审视,慢慢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是了然?是痛惜?还是某种早已预料到的沉重?他下颌的线条绷得极紧,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没有说话。
只是上前一步。
在凄冷的月光下,在悬崖边呼啸的狂风中,在身后死亡威胁步步紧逼的阴影里,他伸出那只没有握刀的手。
指腹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动作却异常轻柔,如同拂去稀世珍宝上的尘埃,缓缓擦过我滚烫的、沾着泪痕的唇角,抹去一丝刚才激吻残留的湿润痕迹。
他的指尖冰凉,触感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不要紧…”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重复着,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对他自己说,
“不要紧。”
这三个字,像是一块压舱石,短暂地稳住了我体内翻江倒海的混乱。
那属于“小六”的冰冷意识似乎被安抚了下去,属于“张月”的恐慌也稍稍平息。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海峰收回手,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和追兵逼近的方向。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沿着崖边往东走,那边植被稀疏,藤蔓少,或许能找到下山的路。”
他言简意赅,手中的流光长刀微微抬起,指向一个方向。
我点点头,压下心头的万般思绪,努力集中精神。高烧退去后的身体依旧虚弱,但求生的本能和体内另一个灵魂带来的些许韧性支撑着我。
我们不敢再停留,沿着陡峭的悬崖边缘,小心翼翼地朝着海峰指的方向快速移动。
脚下的碎石不断滑落,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发出令人心悸的回响。身后的咆哮声和藤蔓蠕动的“嗤嗤”声被崖壁阻挡,似乎暂时拉开了距离,但依旧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跟随。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嶙峋的怪石和稀疏的、闪着金属冷光的低矮灌木丛后,突然传来一阵极其混乱、惊恐的嘈杂人声!
是外语!
多种语言混杂在一起的尖叫、哭喊和急促的脚步声!
我和海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他立刻示意我停下,身体紧贴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长刀横在身前,进入完全的戒备状态。
我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林间空地上,一群大约七八个穿着专业户外冲锋衣、背着巨大登山包的外国人,正如同炸了窝的马蜂般,惊恐万状地朝着我们这边狂奔而来!
他们金发碧眼,肤色各异,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不少人身上都带着擦伤和泥污,背包歪斜,装备散落一地也顾不上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