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羽扇轻点化雄鸡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第二天,我揣着那个缠绕心头多日的怪梦,在老街巷陌里辗转打听,终于在城郊一处爬满青藤的老宅前,叩开了那位据说通晓星象的学者的门。推开斑驳木门的刹那,潮湿的霉味裹挟着陈年宣纸的气息扑面而来,墙上泛黄的星图在昏暗光线中若隐若现,仿佛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学者戴着金丝边老花镜,骨节突出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颌的白须,静静听完我在芭峦的奇遇——夜半忽现的八卦阵、石崖上的雄鸡雕像,还有那个诸葛亮夜观星象的奇异梦境。

他枯瘦的手指如同灵动的游蛇,缓缓划过墙上北斗七星的轨迹,最终停在摇光星的位置,苍老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星象如棋局,每一次异动都牵动天地玄机。”他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光亮,仿佛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盏明灯,“你梦中武侯夜观星象,恰在摇光移位之时,而芭峦所在方位,正应了二十八宿中昴日鸡星位。”我盯着他桌上的浑天仪,铜制的星宿模型在烛火下投出诡谲的阴影,那些阴影随着烛火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那雄鸡石......”我刚开口,就被他急促的咳嗽声打断,那咳嗽声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震得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学者颤巍巍地走到樟木箱前,费力地掀开箱盖,从箱底取出一本线装书。封皮上“武侯星占残卷”几个篆字已模糊不清,历经岁月的侵蚀,纸张变得脆弱不堪。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片残破的竹简,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像是某种失传的文字,每一道刻痕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奥秘。“五十年前,我在芭峦采药时拾到这残简,上面记载着‘羽扇引天机,石鸡唤辰光’的谶语。”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是在害怕被什么东西听见,“但后半句被虫蛀了,只留下个‘血’字。”说罢,他将竹简郑重塞到我手中,眼神中满是严肃与担忧,反复叮嘱我切莫声张。

从学者家出来后,我回到住处,却发现整座城市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影笼罩。街道上行人神色匆匆,目光躲闪,时不时还会朝着我这个方向投来警惕的一瞥。我心中暗自疑惑,加快脚步回到房间,将房门紧紧锁上。坐在窗前,我小心翼翼地取出竹简,在月光下反复端详。月光如水,洒在竹简上,那些符号在阴影中竟仿佛游动起来,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恍惚间,我感觉有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我的手指,在纸上临摹出一个从未见过的图腾——形似展开的羽扇,却又暗藏鸡爪的纹路。这个图腾仿佛有一种神秘的魔力,让我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就在我全神贯注临摹图腾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猫叫声,尖锐刺耳,仿佛在传递着某种危险的信号。紧接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笔差点掉落。“谁?”我颤抖着声音问道。门外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送水的。”我透过门缝向外张望,却只看到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我没有开门,静静地躲在房间里,大气都不敢出。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我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的几天,我如同陷入了一张无形的网,各种奇怪的事情纷至沓来,让人不寒而栗。走在大街上,总有一些陌生人在我身后若即若离地跟着,他们穿着风格迥异,有的裹着宽大的黑袍,帽檐压得极低,让人看不清面容;有的则穿着普通的布衣,却时不时地用余光打量我,眼神中透着不怀好意。我试图甩开他们,却发现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一双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

有一次,我为了躲避跟踪,拐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胡同两侧是高高的砖墙,墙头上长满了杂草,随风摇曳。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我的脚边。我下意识地回头,瞥见一个黑袍人站在胡同口,他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扑食的巨兽。我加快脚步往前跑,拐了几个弯后,以为摆脱了跟踪,便走进一家不起眼的小面馆。面馆里弥漫着浓浓的面香,食客们低头吃着面,不时发出吸溜面条的声音。我刚坐下,就发现角落里有两个男人一直在偷瞄我,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恶意。我随便点了一碗面,假装若无其事地吃着,耳朵却竖起听他们的对话。

“上头说了,那小子手里的竹简关乎大事,不能让他跑了。”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压低声音说道。

“哼,这次要是让他溜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另一个光头男人恶狠狠地回应。

我心中一惊,手一抖,差点把汤洒出来。为了不引起怀疑,我强装镇定,慢慢吃着面,同时盘算着如何脱身。这时,面馆老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从后厨走出来,我灵机一动,趁着老板路过我身边时,小声说道:“老板,麻烦你帮我拖住那两个人,我有急事。”老板看了看那两个男人,又看了看我,微微点了点头。我赶紧起身,从面馆的后门溜了出去。后门通向一条更加狭窄的小巷,巷子里堆满了垃圾,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生怕惊动了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还有一次,我在一家古朴的茶馆里躲避跟踪,刚坐下要了一壶茶,角落里两个看似闲谈的茶客突然压低声音,不时用眼角余光瞥向我。我佯装镇定地品茶,却竖着耳朵听他们的对话。“那小子拿着竹简,绝不能让他坏事。”其中一人的话语中透着凶狠。我心中一惊,手一抖,茶水洒出些许。为了不引起怀疑,我故作悠闲地擦拭桌面,同时盘算着如何脱身。趁着茶馆伙计上菜的间隙,我悄悄从后门溜走,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穿梭。然而,那些跟踪者就像跗骨之疽,怎么也甩不掉。

回到住处,房间里的物品常常会莫名地移动位置。有一次,我早上出门前将竹简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下,并用床单仔细地遮盖好。可当我晚上回来时,却发现枕头被掀开,竹简不翼而飞。我心急如焚,在房间里四处寻找,翻遍了每一个角落,最后竟然在衣柜的最底层找到了它,而衣柜里的衣服也被翻得乱七八糟。更诡异的是,深夜里,我总能听到窗外传来窸窸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交谈,又像是在谋划着什么阴谋。我壮着胆子靠近窗户,试图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每当我靠近,那些声音就戛然而止,只剩下寂静的黑夜和我剧烈的心跳声。

一天夜里,我被一阵轻微的开锁声惊醒。我屏住呼吸,躲在床后,透过床帘的缝隙观察。昏暗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一个黑影正蹑手蹑脚地潜入。他戴着黑色面罩,手中拿着一个细长的工具,显然是想偷走竹简。我心跳如鼓,思考着如何应对。就在黑影靠近书桌时,我抓起床头的花瓶,猛地冲出去,将花瓶砸向黑影。黑影反应迅速,侧身躲过,花瓶在地上摔得粉碎。我们在房间里展开了激烈的搏斗,黑影力大无穷,我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制服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黑影慌乱之下,夺门而逃。

在这段被恐惧和不安笼罩的日子里,我开始利用各种机会寻找线索。我走访了城中的每一家古籍书店,向店主们打听关于武侯星占的资料。有一位和善的老店主告诉我,他曾听老一辈说过,芭峦山在古代是一个神秘的祭祀之地,据说那里隐藏着能改变天地格局的力量。在一家破旧的二手书店里,我偶然发现了一本泛黄的地方志,上面记载着芭峦山周边曾发生过多次离奇的天象变化,每次变化都伴随着一些神秘事件。我如获至宝,将这些信息仔细记录下来。

又过了几天,我在一家古董店里看到了一个与雄鸡石上雕刻风格极为相似的玉佩。老板告诉我,这个玉佩是从一个神秘的商人手中收购来的,那个商人总是戴着黑色的面纱,只说这玉佩来自芭峦。我盯着玉佩上精致的雄鸡图案,心中暗暗猜测,这玉佩与雄鸡石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我询问老板那个神秘商人的其他信息,老板却摇了摇头,说对方很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但我没有放弃,在古董店附近蹲守了好几天,终于在一个傍晚,看到一个戴着黑色面纱的人在远处徘徊。我悄悄跟了上去,却在一个热闹的集市中跟丢了。

在一次躲避跟踪的过程中,我误入了一片废弃的庭院。庭院里杂草丛生,一座破败的祠堂矗立在中央。我走进祠堂,发现墙壁上有一些模糊的壁画,壁画上描绘的似乎是古代祭祀雄鸡的场景。正当我仔细观察壁画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赶紧躲在柱子后面,透过缝隙看到几个穿着黑袍的人在庭院里四处搜寻。他们手中拿着火把,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等他们离开后,我才小心翼翼地从祠堂里出来,心中更加确定,自己已经卷入了一个庞大而神秘的事件之中。

我知道,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而这一切,都与那片神秘的竹简和芭峦的雄鸡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这种被恐惧和不安笼罩的日子里,我内心的好奇心却愈发强烈,驱使着我再次踏上芭峦的山路,去探寻真相。

再次踏上芭峦的山路时,暮色已经四合。山间弥漫着诡异的雾气,像被撕碎的棉絮缠绕在古松枝头,又像是一层神秘的面纱,笼罩着这片山林。雾气中还夹杂着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让人不寒而栗。我握紧竹简,朝着雄鸡石的方向摸索前行。山路崎岖难行,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倒。不知何时,四周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那声音时有时无,若隐若现,却不见半个人影。林间偶尔传来夜枭的啼叫,那声音尖锐而凄厉,惊得我浑身一颤,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走着走着,我突然在路边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那是一串脚印,比常人的脚印要大上许多,脚印边缘还带着一些奇怪的爪痕,仿佛是某种巨大的野兽留下的。我顺着脚印望去,只见脚印一直延伸到前方的一片密林之中。好奇心驱使着我,我决定一探究竟。小心翼翼地走进密林,我发现这里的树木更加高大茂密,阳光几乎无法穿透树叶的缝隙,使得整个树林显得格外阴森恐怖。腐叶在脚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密林的古老与神秘。

在密林深处,我看到了一个用树枝和藤蔓搭建的简易窝棚。窝棚周围散落着一些动物的骸骨,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咒。这些符咒上画着各种奇异的图案,有的像是扭曲的人脸,有的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我心中一惊,意识到这里可能是某个神秘组织的据点。正当我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窝棚里传来一阵说话声。我屏住呼吸,悄悄靠近,只听到一个声音恶狠狠地说:“一定要找到那个拿着竹简的人,绝不能让他破坏我们的计划!”另一个声音则阴森地笑道:“放心吧,他跑不掉的,雄鸡石的力量马上就要觉醒了,到时候整个世界都将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我心中大骇,转身就跑。然而,还没跑出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拼命地在山林中奔跑,树枝划破了我的衣服,划伤了我的皮肤,但我顾不上疼痛,只想着尽快逃离这里。在奔跑的过程中,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后紧追不舍,时不时还能听到身后传来低沉的嘶吼声,仿佛是某种可怕的怪物。就在我以为自己摆脱了追兵时,突然脚下一滑,顺着山坡滚了下去。等我停下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雄鸡石附近。

雄鸡石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昂首挺胸的姿态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仿佛是这片山林的守护者。我刚靠近,石缝中突然渗出暗红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极了凝固的血液。那液体缓缓流淌,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血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味。这骇人的景象让我头皮发麻,下意识后退几步,却不小心踩碎了一块石头。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山间的寂静,紧接着,一阵“簌簌”的响动从石后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靠近。

我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仿佛要跳出嗓子眼。我慢慢绕到雄鸡石背后,眼前的一幕令我目瞪口呆。一个身着黑袍的人正跪在地上,面前摆放着一个盛满黑色粉末的铜盆,铜盆中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那火焰跳动着,发出“噼啪”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清晰。黑袍人手中握着一把残破的羽扇,扇面上绣着的八卦图案已斑驳不堪,却仍透着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那人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沙哑,随着他的咒语,雄鸡石表面开始泛起阵阵涟漪,仿佛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又像是某种神秘力量正在觉醒。

“你是谁?”我大声质问,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打破了山林的寂静。黑袍人猛地回头,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布满伤疤的脸,那些伤疤纵横交错,仿佛诉说着他曾经经历的痛苦与磨难。他的眼神中透着凶狠与贪婪,仿佛一只饥饿的野兽,随时准备扑上来将我吞噬。他狞笑一声,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来得正好,这雄鸡石的力量,正缺个祭品!”话音未落,他手中羽扇一挥,铜盆中的幽蓝色火焰瞬间暴涨,化作一道火蛇向我扑来。那火蛇速度极快,所到之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

我慌忙躲避,在崎岖的山路上连滚带爬。火蛇擦着衣角掠过,烧焦的布料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我的后背被烤得生疼。在慌乱中,我摸到怀中的竹简,鬼使神差地将它高举过头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竹简上的图腾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所到之处,火蛇瞬间消散,化作一缕缕青烟。黑袍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很快又被更强烈的贪欲取代。他再次挥舞羽扇,这次,雄鸡石剧烈震动起来,石屑纷纷掉落,地面也开始剧烈摇晃,仿佛发生了地震。一道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那光柱光芒万丈,照亮了整个山林,也照亮了黑袍人狰狞的面孔。

随着光柱出现,四周的空气仿佛被抽空,我感觉呼吸困难,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朝着光柱飘去。我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想起学者的话,集中精神,用手指在空中临摹竹简上的图腾。奇迹再次降临,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稳稳托住,与黑袍人的力量形成对峙。我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我的身体里流淌,给予我勇气和力量。

就在僵持不下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原来是那位学者带着几个村民赶来了。学者拄着拐杖,气喘吁吁,看到黑袍人,他怒喝:“果然是你!二十年前偷走武侯残卷的贼!”原来,二十年前,黑袍人潜入学者家中,偷走了那本珍贵的武侯星占残卷,从此消失不见。这些年来,学者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没想到在这里再次相遇。黑袍人见势不妙,再次挥动羽扇,试图操控雄鸡石的力量。但这次,雄鸡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金色光柱突然调转方向,朝着黑袍人射去。

黑袍人发出凄厉的惨叫,那声音撕心裂肺,在山谷间回荡。他在光柱中痛苦地挣扎,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渐渐消散,只留下那把残破的羽扇。雄鸡石恢复了平静,金色光柱也缓缓消失,山林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学者捡起羽扇,长叹一声:“这羽扇是武侯遗物,本应镇压雄鸡石中的力量,却被贼人利用。如今真相大白,一切也该尘埃落定了。”

我站在雄鸡石前,凝视着它,心中感慨万千。这个困扰我许久的谜团,终于在历经重重危险后解开。但我知道,芭峦的秘密或许远不止如此,那本武侯星占残卷上被虫蛀的后半句,依然是个未解之谜,等待着有心之人去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