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二,金如意回门的日子。
喜儿早早替她梳妆打扮,然后又是一脸忧心忡忡:“老爷要是知道小姐被冷落了该怎么办,小姐在家中那样受宠,到这以后王爷就没来过几回。”
喜儿还是单纯,只以为金如意是嫁人,可穆兰知道这场婚姻的背后究竟是什么,说道:“有些事你不懂,李玄英不来才是对的,爹是不会说什么的。”
她在喜儿肩膀上拍了拍,顺带露出宽慰的笑容,也稍稍安了下喜儿的心。
如穆兰所料,这次回门李玄英没有露面,甚至都没让管家来招呼一声,就让她和喜儿坐着马车回护国公府。
金大人对此见怪不怪,待得穆兰回来,赶紧叫她到书房,并命令护国公府上下不得议论,违者家法处置。
金大人问:“这几日在亲王府,王爷待你可还好?”
“还算不错,”穆兰说,“除了生出一些误会,他来找过我一次,其他时间都见不着人影,他不管我,我也不搭理他。”
但没想到,她的话让金大人不悦。
“你应该管他,如意,你要理解陛下将你赐婚给亲王李玄英的苦心。”
穆兰苦笑,皇帝的“苦心”她当然懂了,只是她不能说,因为金如意是不可能懂的。
金大人说:“你已经嫁入亲王府,那这些事为父也当同你说了,朝堂之上亲王李玄英虎视眈眈,手下亲兵数万,个个都是精兵且忠心耿耿,手中还握着朝中奏折的批阅权,所谓亲王,就是摄政王,权势之大一直是陛下的心腹之患。”
穆兰认真听,不时点头,金大人很满意,说:“陛下之所以将你赐婚给亲王为妃,正是因为金府为护国公,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才叫你去看着李玄英,防他谋乱生变。”
“他堂堂亲王我怎么看得住?”穆兰下意识道。
“所以得看你的本事。”金大人说。
穆兰苦笑,这种事要是直接作为任务她可一下就完成了,毕竟朝堂上这些人的心思她经过了三次重生早就弄清楚了,但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活下来。
“要是,”穆兰小声,试探性地向金大人求证一个猜测,“我是说假设,我没那个本事,要怎么办?”
金大人神情凝重,直接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
穆兰倒吸一口凉气,感情她成与不成都是个死字啊!
头疼。
“爹爹,你说人家那可是亲王,女儿能活着下来就不错了,皇帝陛下要我做他的眼线,我,我真的很难办啊!”穆兰抱怨说,“再说,李玄英又不是个傻子,他难道不知道皇帝这么安排的意图?必然是处处防着我,我一个小女子能做什么呢?”
金大人一声叹息:“也只有你能完成这个任务,这是陛下对我们的认可,更是对护国公府的重视,如意,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做到,爹也知道你很为难,可为了家国安宁,还有金府上下这么多人的性命,你一定要做到啊!”
穆兰无话可说,朝堂凶险,君王无情,表面上看是给了护国公府位及人臣的尊荣,实际上也是拿捏着整个府邸里的人,要是惹得皇帝不悦,随便找个理由便是满门抄斩。
所谓“伴君如伴虎”,大约就是这个道理。
“爹,我尽力吧,”穆兰叹气说,“李玄英那里我尽量跟他和平共处吧。”
“不止和平共处,”金大人阴沉着脸,嘱咐,“你得得到他的心,一定要让他爱上你。”
“???”
对金大人的话穆兰满脸问号。
让李玄英爱上自己,金大人和皇帝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呢?美人计?
穆兰整张脸都是问号型,原本只以为保命就行了,没想到金如意背后还担负着这种“任务?”
穆兰回想过去,有些不明白的地方现在也能明白了,前几次怕是金如意的意图太明显才导致了李玄英过早对她起了杀机。
那么她要怎么做才好呢?
尽管脑子里一团乱麻,但穆兰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回到王府,府里的人如喜儿说的那样浑然没把金如意当回事,跟她迎面走来像看不见她似的,连声招呼都没有。穆兰也不放心上,这样正好,不引人注意才能更好保命。
但说到保命……
“喜儿,去把管家叫来。”穆兰想到了一个点子。
“管家?”喜儿有些愕然她突然的想法,但没有迟疑,应下来跟她告别后就去找管家。
一个偌大王府的管家平日里是不会随意走动的,所以要找李默还是简单。
穆兰笑了,既然她肩负着保命和做眼线的双重任务,那么既来之则安之,当了王妃就要承担起王妃的责任,就从府里的管事开始吧!
李默也有些愕然金如意会找自己,也是想看看她想要干嘛,就跟着喜儿来到书房,看见王妃金如意正在研磨提笔。
穆兰写了足足三页纸的规矩,看见李默来了,说道:“正好。”扬开纸张叫喜儿递给他,李默愣了愣,接过来,看完后眉头紧锁。
“王妃这是何意?”
穆兰说:“既然我是王妃,那就理应为王爷分担这府内的事宜,管家你平日忙碌,许多事也做不了主,需要找王爷拿主意,王爷又要忙于朝政上的事情,所以今后这些小事你来请示我就行了。”
穆兰给他列举了三页纸的请示事项,上到府内开支,下到下人请假的规矩,里里外外都写得清清楚楚。
对此,李默的眉头皱得更厉害。
“王妃有心了,”他还是这样说道,“此事我需要禀告王爷,王妃想要为王爷分担的心想来王爷也会感念。”
穆兰很是高兴,也知道此事李默拿不了主,他要告诉李玄英是必然的,所以也不必为难他,说:“有劳管家。”
李玄英处理完政事回到王府,看见穆兰出现在自己的房门口,不由心生厌恶,转身就要走,被穆兰眼尖看见。
“王爷!”
穆兰叫他,提起裙摆匆匆向他跑去。李玄英无奈,决定压下厌烦的心理,听她好好说一说,回过身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