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李天羽看向老者，神色严肃道：“如果，您知道一定要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老者笑了笑，如枯树般的脸庞上的皱纹更深了，淡淡道：“蓬莱仙岛是东海蓬莱阁的镇阁异兽。”
镇阁异兽?这第一句话就让李天羽的大脑直接懵圈了，沉默了下来，过了好半响才反问道:“东海蓬莱阁？也是一个势力？”
老者点了下头，说：“是啊，也是一个强大的势力，这个异兽与众不同，其他异兽都是兽类，人性，这个异兽不一样，可以容万物于其中，是少有的无属性异兽，特殊中的特殊。”
冷风一吹，李天羽还是觉得脑袋浑浑噩噩，瞬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就这样破碎了。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原来异兽这圈子是如此的错综复杂。异兽就异兽吧，还弄出个什么无属性，更何况，他认知已久的蓬莱仙岛，现在在程爷口中竟成了庞大的势力?一个异兽的名字，怎么听上去像个岛屿呢，难道那异兽就如岛屿一般大吗……
异兽合体都不会的他，又如何掌控好自己身上的蓬莱仙岛和麒麟?倘若处理不好，将来指不定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未来虽是个未知数，但走一步看一步的他能走多远?
李天羽觉得头上的困扰如千斤重，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可他越是心急想要捋顺思路，太阳穴就越发疼痛，脑袋一团糟糕。就在他打算抬手揪住头发往外拔时，一双宽厚有力的手制止了他的冲动。
李天羽抬眼看到程爷笑盈盈的眼睛，困窘地放下了手，顶着一团乱糟糟的头发，小心翼翼问道:“程爷，您知道蓬莱阁中谁拥有仙岛这个异兽吗？”
老者抬手本能地顺拍了下被李天羽抓乱的可怜脑袋，然后放下手摇了摇头。李天羽不自在地抓挠了下刚刚被打理的位置，暗叹了口气，可惜线索又断了。
老者把李天羽那点微妙的神情变化一一洞察在眼里，想必考虑到了李天羽自身条件，眉头微皱，随后又舒展开来，手点李天羽哼笑一声道：“天羽，其实你也不必瞒我，老头子我看的出来，你身上的灵力不足，多为水属性，再加上麒麟的土属性，拥有不同的灵力便足以说明，你身上，可不只只有一种异兽啊……程爷我估量了一下，这种情况有两种，其中一种可能是你自身灵力异常强大，而另一种可能也是我一直在怀疑的——你的本体，就是蓬莱岛。”
老者的双眼炯炯有神，盯得李天羽心底发颤。单从只言片语中，程爷已几乎摸透了他的底子，他对程爷的判断暗中赞叹不已，折服对方的心也愈发强烈，可是谈及到蓬莱岛的本体，李天羽心中不由苦笑，说道：“程爷，我也不想瞒您，可是这蓬莱仙岛的来由我自己也不清楚。”
“是啊，你这小子怎么可能会是蓬莱阁的传人呢，但这也说明了你命不平凡，上有蓬莱仙岛，下有麒麟异兽，你不藏着点，以后的异兽事可不少啊。”老者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另一条小道继续走去，其中语气复杂，显然也是对这个判决有所疑虑，却又不得不承认李天羽超群绝伦，比其他资质平平的人遥遥领先。
李天羽呆愣了片刻，旋即又回想起麒麟的冷漠回应，连忙跟上程爷的脚步，有些着急地问道：“程爷，有一点我很奇怪，就是蓬莱岛和麒麟都不与我交流，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不认可你。”老者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这层薄薄的纸，一层显而易见却又不敢被承认的纸。
李天羽偷偷地攒紧了拳头，心间顿时感受到了重重的打击。
不认可是因为他现在的实力不配吗?李天羽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黯然，沉默了半响，终是苦笑一声说道：“程爷，你说的没错，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多么容易啊，随便猜猜都能摸到真相的边角了，只是，这可能是我一直以来不愿意承认罢……蓬莱岛是我的本体异兽，但我现在却只能使用共享力量和异兽化器，我想变得更强，想学习异兽合体，可是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本体也不打算与我共鸣，直到如今，我依然没有学会异兽合体……程爷，这真的不是我不想学，是我根本就做不到!”
李天羽越想越发感到心中像是有猫抓般难受，按照这个形势下去，甭说找回娄雨瞳了，只要再发生一次像是昨晚差不多的事，他难以保证事态不会再次失控。
求助的心情过迫切，等李天羽思维回归现实时，发现自己身体先于大脑的意识，已经站在了程爷面前挡住了对方前进的路线。
面对程爷投过来的问询的目光，李天羽定了定神，万分沮丧道：“麒麟既然不认可，那为什么还要帮我，与我一起战斗呢?甚至还变成了化器的武器。”
程爷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绕开李天羽，一边走一边继续往李天羽的心窝里插刀子道:“因为他不想让你死，你死后他也会随之抹去记忆，麒麟是聪明的，他不想失去百年前那山海师的回忆，只能让你继续活下去，当然了，这也是为了让他自己更好的活下去。”
蓬莱岛上所有的异兽都听到了老者的话，这句话让蓬莱岛内气氛骤变，相柳和应龙同时把目光投向一旁的麒麟，蛰伏在暗中的麒麟的目光暗沉了几分，依旧站立，一动不动的听着。
“而且，昨晚麒麟的力量是它邪兽的一面，是因为你极度的愤怒导致了麒麟的邪恶之力的暴走，还好只是一部分，你自己要控制住好，不是我不提醒你，一旦它的全部力量爆发出来，那么天羽，你也不再是你自己了。”老者对李天羽语重心长地劝道。
李天羽点点头，突然陷入了自我厌恶中，一言不发，只管闷着头往前走，魂不守舍地看着面前的小路。
年轻人刚开始都会轻狂无知，程爷自知若不充当他人生中的引路者，走火入魔是迟早的事，只有早点认清真相，逐渐磨去昔日的棱角，才能成为更加优秀的异兽拥有者。
刚开始李天羽还只是心不在焉地跟在程爷身边虚晃了一圈，随后程爷眼瞧着李天羽脚步渐偏，即将撞上小路旁的灯柱，老者见状不得不转移话题，制止悲剧的发生：“异兽合体嘛，你这种情况我是教不了你，但是我可以教你更高级的。”
灯柱近在咫尺，李天羽闻言顿时停下脚步，眼中一亮，抬头看向老者，按耐住想要扑拥老人家的冲动急急问道：“是铠甲化之上的附体？”
老者笑而不语，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李天羽笑得一脸开怀，知道机会难得，掩不住心底的兴奋低声恳请道：“程爷爷你一定要教我，您以后天天听戏都行。”
老者微微勾起唇角，旋即又拉耸下去转而寒着一张脸，佯装生气道：“行了!天天听戏，我也无福消受!在这可不行……”老者说罢还看了看四周，最后叹气摇了摇头。
李天羽本想带着老者直接去找姜兰兰，但经过昨夜的教训，李天羽又恐不安全，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留有一手，温温吐吐道：“程爷爷，我知道有个地方，就是有点远。”李天羽边尬笑边伸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段长。
“远啊！远就不去了，我这老骨头架子经不起折腾。”老者不咸不淡地抬了抬眼，没好气地说道。
“别啊，程爷，我让人接送您，您老受苦帮助小的。”李天羽目光烁烁，笑吟吟地恳求道。
老者背手看着李天羽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直到年轻人说的口干舌燥，老者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扬了下手停止了这场耍弄。
李天羽小嘴角飞扬了起来，咽了口口水后马上给苏淼打了个电话。自从雪灵和娄雨瞳走后，现在只有苏淼还算请得动的了。
“喂？”耳边传来苏淼的声音，李天羽斟酌了片刻，轻咳润了润喉说道:“苏淼，我现在在戏院，你能不能派个人接我一趟，两人。”他怕苏淼不乐意，说派个人来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半响，才沉声道：“明白，一会见。”说完便挂了电话。
李天羽眨了眨眼睛，转身跟着老者向戏院走去。苏淼废话不多说的习惯在这时听来还真是赏心悦耳啊。
时间将近晌午，街道上渐渐人头攒动，清晨挂在长墙上晶莹剔透的冰挂逐一融化，化为雪水顺着斑驳的墙角流下。李天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沿着墙壁慢悠悠地往前走着，这时老者转过头，悠悠问道：“什么人，是不是和你一起的异兽小团伙？”
李天羽点了点头，对老者的准确猜测也见怪不怪了，连他的灵力都能知晓地一清二楚，这些事又有什么难度呢?
等到二人走到了戏院，李天羽一屁股坐在了戏院门前的石阶上，扶着脖颈慢慢左右活动。昨夜担心王立树在休息椅上坐了一宿，今早起来就一直感觉他的颈椎不对劲了。
过了一会，轻捶脖颈的李天羽若有所感，抬起头看向那不远处金属折射过来的亮光，一辆奥迪Q7在街上缓缓驶来。
最后轿车在戏院前方停住，苏淼慢斯条理地走下了车，向李天羽两人走来。李天羽忙从台阶上站起，抬起胳膊向老者介绍道：“程爷，这是苏淼。”紧接着又迎上苏淼向她介绍了程爷。
说话间，苏淼看向迈着方步走来的老者，程爷须发皆白，眉目间依稀可以看见年轻时的意气风发，身体还非常硬朗。苏淼上下打量了一下，随后微笑着伸出手，十分礼貌地问候道：“程老您好。”
老者点点头，伸出手跟她握了握。这种见面握手的礼仪程爷偶尔会跟他人用，对方的手腕虽然纤细白皙，但是握手的力度却颇大。
两人一触即分，老者笑笑说：“小姑娘挺能吃苦啊，以前没少受罪。”
苏淼呆愣了一下，笑了笑没有说话。李天羽附和笑了一声，然后将苏淼领到一旁，压低声音道：“淼姐，你可一定要给个面子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提升实力的方法，一定要给老爷子面子!”
苏淼闻言疑惑看了眼李天羽，李天羽啧了一声，偏了下头，“上车再说。”
李天羽赔笑把程老头请进了车中，等到三人都上了车，苏淼看向后视镜，问后座的二佬道：“去哪？”
李天羽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去雪灵的那个小院。”
苏淼怔忪顷刻，苦笑了一声，发动了引擎。
老者看着窗外风景疾驰而过，问道：“天羽是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吗？”
李天羽回道：“是的，程爷爷，我要变强，接她回来。”
老者把目光转回到李天羽身上，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想多问，我就是看在戏友的份上带你一把。”
李天羽心下感动不已，笑道：“那真是辛苦程爷爷您了。”
苏淼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暗中观察老者，好奇得抓心挠肝，忍不住问道：“前辈您是……”
李天羽扭头看了看老者请示意思，见本人扬头同意了，便大胆说明道：“程爷爷是昆仑小西天三十三重天外天中的右守护使巨象。”
苏淼身子一僵，变了脸色，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方向盘，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道：“苏淼见过前辈。”
老者笑了笑，道：“姑娘你是纯战斗异兽吧。”
苏淼通过镜子愕然看向李天羽，见李天羽面色不改，瞬间了然，嗯了一声：“是的，异兽刑天。”
老者悠悠点头：“不错不错。”
“前辈能不能也教我一些本事。”苏淼难掩心底的兴奋和激动，回忆起刚才通话的内容，已十分清楚李天羽的意思了。
老者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天羽，“可以。”
“谢前辈。”苏淼脸上挂着笑容，往常经常绷着一张艳容，这一笑倒如冰雪初融，仿佛身周的温度也瞬间上升了不少。
李天羽见到她的笑容，也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靠椅歪头欣赏着窗外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