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车中陷入了冗长的沉默，李天羽看了几眼窗外后索性闭眼小憩，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多久，李天羽听见苏淼唤了一声，睁开双眼瞥向窗外，熟悉的四合小院映入了眼帘。
苏淼将车停靠在小院的门口，率先走下车打开了门。李天羽驻足院外环视一圈，院子周身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紧闭的大门像一堵森严的墙，隔绝了屋内与外界的联系。
同雪灵相关的记忆如洪水般涌入大脑，老者看到双眼恍惚的李天羽，不由走过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李天羽拨开思绪回到现实，眨了眨眼睛，被冻得僵硬的脸上扯出一抹撇脚的讨好笑容，领着老者和苏淼向四合院中走去。
李天羽推开门，冬日的阳光照射进来，本就布满尘埃的房间里，灰尘肆意飞扬。小院里因长时间无人打理，院内野草杂生，有的甚至拔高过膝，而房门口处隐隐约约可见的两棵槐花树，已从他记忆中的绿叶葳蕤变成了枯枝烂叶，萧索单调的冬季里，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老者看了看四周，眉毛微蹙，紧抿嘴唇不言不语。
李天羽拨开杂草往前走近几步，就可以看见庭院中央设有的八卦四象图。李天羽悄悄瞥了眼老者，老者神情自若，就像是早已知晓四合院的用处，李天羽不由心生感慨，问天下还有什么事能够影响到程爷呢。
李天羽三人站在八卦阵上，倏然间，八卦阵绽放出了蓝色光芒，紧接着太极圈徐徐旋转下降，待八卦阵抵达最底处，如训练场般大的房间霍然暴露在众人眼前。
什么介绍也没有，所有人都非常自觉地走下八卦阵来到了训练场内，李天羽兴致高昂地看向老者，迫不及待地说道：“程爷，我们开始吧!”
老者伸出手制止了李天羽的毛躁，慢斯条理道：“附体是与异兽融合的最好方法，但是这和合体不同，合体是异兽在人类身上形成一具铠甲，借着灵力从而提升各项能力，而附体不同在于，附体不仅在人类外形上做出了改变，还在人体内部发生了变化，异兽本身的部分外形体现在人类的身上，最大效能发挥出了穿其实力。”
苏淼在一旁听得目不转睛，老者的见闻见解少有听闻，从他身上她可以学习到很多。但苏淼瞄了眼李天羽，不由皱了皱眉，老者虽说得头头是道，可把这话说给如今实力不济的李天羽听，会不会太早了……苏淼思索片刻，对老者道:“前辈，天哥他虽然有很对异兽，灵力充足，但是他的实力……”苏淼顿了顿，续而摇摇头道：“打不过力量共享的敌人，明明他是化器的状态。”
或许是苏淼眼中的质疑太过于明显，老者呵笑了一声，讲解道：“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老者看向李天羽，续道:“天羽，你过于贪婪了，一个人自身的灵力是有限的，一切外物都不得干扰，只能靠自己不断锻炼，水滴石穿般一点一滴地提升。对一般人而言，自身的灵力便已足够控制一只异兽了，但是你不同，你不止一只，而且还要将控制一只异兽的实力分摊给这么多异兽，原本一样多的灵力，被你这样一分就变得少的可怜，加上你没有与本体异兽产生共鸣的实力，又比别人少一半，如此算下来，你比别人是要弱上一些。”
“程爷，您的意思是……”李天羽点了点头，老者的一语道破，让他急于变强而又不怎么坚定的心狠狠地动摇了一下。他就像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学童，碰到困难极需要他人给他分析讲解，而老者就是他的老师，他的期冀。
老者背着手，严肃道：“要你暂时放弃其他异兽，主修一只。”
李天羽一怔，问道：“随便选一个吗？”
老者点点头，“选一个能力不是很强的。”
横公鱼。
老者一说完，李天羽的大脑里立即浮现出了这只异兽。
“将心神稳住，让异兽的灵力融入你的体内，用全身感官去感受身体灵力的流动，让它的灵力充满你的全身，在与它沟通时，二者相互将灵力不断转换，不断转换，达到一个呼出的气能进入它的体内，吸入的气能进入你的体内的阶段，如此周而复始，必能培养出你们二者的吐呐配合。”老者一边给两人讲解一边比划着，苏淼找了个空地边听边做，偶尔觉得有理了，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赞同。
就这样一对二的亲身指导，李天羽皱着眉见到了横公鱼并建立了联系。
进行到了这一步，李天羽回想老者的话，动作顿时停住，不解地挠了下头，有些迟疑地问道：“排除自身灵力？那人不就死了吗？”
老者手指从容淡定地进行运转的苏淼，看着李天羽笑骂道：“傻小子，那这个小姑娘怎么一点事没有?”
李天羽闻言转头望去，只见苏淼握着双拳轻轻吐纳，眨眼的功夫，一白一红两色便在她的口鼻间缓缓流动。李天羽喜上眉梢，造着苏淼的模子连忙跟着吐了几口气，可没过多久，又停下了动作嚷嚷道：“程爷没反应啊？”
老者皱了下眉，抬手速拍了下李天羽后脑勺，瞪着眼睛道：“你连吐纳都不会？”
李天羽捂着头，像只小狗睁着眼睛委屈道：“我真不会，异兽化器是我第一个学会的，然后才学会了共享力量。”
老者一拍额头，苦笑了一声道：“怪了，你这小子怎么逆着来啊?”
“不知道啊，我也很奇怪。”天羽泄了气，颓然嘟囔道。说来也奇怪，为什么偏偏是他与其他人与众不同呢，难道这就是拥有多只“异兽”而付出的“代价”吗?
就在两者谈话之际，此时的苏淼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白皙秀颀的脖颈下渐渐浮现出了一圈牙印，眼角上方的红色纹眉妖冶艳丽，浓厚光泽的棕色头发变成红色，像燃起的熊熊火焰，给平日冷若冰霜的面容增加了几分活力元气。
奇怪的纹路在苏淼的身上快速蔓延，苏淼慢慢睁开双眼，翻看双手又瞧了瞧自己的变化，不由轻笑一声，秋水般潋滟的双瞳闪烁着夺人的神采。
突然，苏淼身上的灵力震动了一下，随即便开始发生不规则的四处跳动。
“紊乱了！”老者低喝一声，立即右掌化出一团白气，用力地拍在了苏淼背上。
老者猝不及防的一击，使苏淼身体不由向前前倾，身上的灵力骤然散去，一瞬间全部回归为零。苏淼跪坐在地上，后背冷汗簌簌，双掌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李天羽忙上前搀扶起苏淼，面露忧色道：“没事吧！”
苏淼摇了下头，在李天羽的支撑下抖着双腿慢慢站了起来。
“附身一旦失败是非常危险的，轻则灵力紊乱，重则死亡。”老者重新把手背到身后，冷冽的双眸扫过互相搀扶的两人，沉着脸作出了警告。
老者看向苏淼，缓和语气道：“想要变得强大是有风险的，你第一次尝试，已经不错了。”说完，老者又看向李天羽，扬了下头鼓励道：“天羽你再试试。”
李天羽越是回想老者说的第一句话的含义脸色就越是凝重，等老者把话说完转向自己，李天羽猛的反应过来，皱眉犹豫了半响，才摇头愁容道：“程爷，我没有感觉啊。”
老者一番思量过后，笑了一下，决定要好好训练训练李天羽。
说时迟那时快，安静的房间里，天花璧上忽然踏出一只巨大的象脚，李天羽眉心一跳，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仿佛有股力量扼住了他的后脖颈，要将他包围吞噬。
眼看那大脚就要踩到李天羽的脑袋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情况下，李天羽瞳孔骤然竖立，就像是变成了猛兽的眼睛。
一股嫣红似血的灵力从四周如潮水般涌向李天羽，转眼之间便融入进他的四肢五骸，李天羽脸上的轮廓，身体的构造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瞳骤缩后迅速变大，如黄宝石般的眼睛充斥整个眼眶，棱角分明的脸部长出两片红蓝色的鱼鳃，双手变粗，仿如鲛人的模样，震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巨脚在触碰到李天羽发梢的一刹那，轰然消散。
李天羽瞪着破开大洞的天花壁，浑身僵硬地愣在原地。
苏淼额角青筋跳动，刚才那份力量来势凶猛，竟也把她唬住，一动也不敢动。
老者慢慢走向李天羽，轻描淡写道：“提着气，这口气不能松，一松你就完了。”
李天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动也不敢动，他容不得多想，甚至根本没有听见老者的话，直到过了很久周身不再有变，李天羽才迟钝地明白过来，但是却以为已经没事了松了口气。
老者一见李天羽不听老人言，自作主张把身子松懈了下来，神情瞬间变得严肃，再次举起双手化出白气，力量毫无收敛地拍向李天羽，不再考虑手下留情。
李天羽也才刚刚松了一口气，随后眉头一皱，只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体内翻涌上来，但还没来得及细想，老者的双掌已经袭来。
李天羽胸前挨了两掌，眼前一抹黑，整个人顿时向后飞去倒跌在地。浓重的血腥味传来喉中，一口鲜血从李天羽嘴里吐了出来。
李天羽倒抽了一口凉气，颤抖着手臂撑起半身，视野里一片模糊。破碎的石砾擦破了他的手心，他记得倒地的瞬间，似乎听到体内传来了骨折的声音。
可就在下一刻，李天羽忽然感到脑袋嗡的一声响，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体竟不受控制猛地站了起来，五指成爪开始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脸，与此同时，其身上横公鱼的特性也变得更加明显了。
老者站在原地冷漠旁观，静静地看着李天羽自虐般的举动，而苏淼却第一次看到李天羽如此癫狂，震惊地睁大了双眼，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前辈，天哥这是怎么了？”
老者抬起一只脚运了下脚踝，漫不经心地摇摇头道：“没事，等他安静下来就好，耗完异兽的灵力之后。”
就这样放着真的没问题吗？苏淼看着面露痛苦的李天羽，不禁感到怀疑，可是看到老者一脸淡定，苏淼也无可奈何，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祈祷对方能坚强挺过去。
老者看了眼苏淼，神色纹丝不动，说：“看出来了没有，都是第一次尝试，但却能看出天羽的天赋比你高，只可惜悟性太差，不逼他一下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可不可以明白。”
苏淼不知道老者对李天羽做了什么，半知半解地点了下头，仍然担忧地盯着李天羽。
纵横交错的抓痕布满了李天羽的脸庞，有的抓痕过深甚至沁出了血珠，他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外衣，嘶声力竭地大吼大叫着，身体犹如抽搐般剧烈抖，仅仅几秒过于，李天羽小麦色的皮肤肤呈现一片通红，几乎全身都变成了横公鱼的红色。
老者眼珠子一转，突然侧过头来，沉下脸道：姑娘，我已经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靠你们的悟性了，现在，送我回去。”
苏淼讶然转头，被老者的行为搞得有些摸不清头脑。这就已经教完了吗？可是李天羽的状况……她不如李天羽般了解老者，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想法是喜是怒。
强者总有几个令人难以理解的小屁孩，难不成老者有虐人的倾向吗？苏淼又看了看李天羽，她想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疯魔了，“但是前辈……天哥他……”
三言两语总是扯回李天羽，老者顿时有些不耐烦了，拂袖道：“放心，发狂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本来我就不该在插手尘事！行了，送我回去罢！”
苏淼还想劝说，可她又何尝看不出老者耐心将尽，无可奈何只能闭上嘴巴，咬了咬牙，点头附和老者将李天羽一个人留在训练场里，带人回到院子上，开车护送老者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