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镇南镇北也已初中毕业。
镇南如愿地去学习开车了。学习开车的地方是一个远房的亲戚家,他家买了很多辆大汽车,用于拉煤,雇着专门的司机。
尽管三叔也是开车的,可是他是给别人开车的,主家不同意他带着镇南,三叔也没有办法。
三叔结婚以后,还是住在了他原来的家里,也就是爷爷奶奶东边的那个屋子,他们在一个院子里,爷爷奶奶住中间的屋。由于三叔要开车挣钱,因此他不经常在家,隔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一次。三叔开车回家的时候很少,一旦三叔开车回家了,镇南的眼睛就开始放起光来,他总是缠磨着三叔要开车,三叔硬不过他,只能让他开一圈。
三叔出门后,三婶就一个人在家里呆着。三婶性格温和,不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地跟人们聊天,因此三婶不爱串门子,她更多地是独自呆在家里。由于她不爱出去,也不喜欢村里人的这些闲聊,别人也就不怎么去她家,只有我妈会时不时地过去跟她坐坐。
三婶是个勤快人,她的家总是窗明几净、干净整洁、井井有条的。由于三叔喜欢她的大辫子,三婶在结婚的头几年一直都没有变换过发型。后来觉得年岁大了,不适合再扎个大辫子了,才换了发型。
结婚一年后,三婶生下了我妹妹,同样是我妈接的生。她叫婷婷,聪明伶俐,惹人喜爱。此时我妹妹已是12岁的大姑娘了。
由于三叔不能带着镇南开车,我爸就去求了亲戚,亲戚很爽快地答应了。镇南去了以后,亲戚(镇南叫他二叔)很是看好他,觉得他机灵能干,就将他带在自己身边,亲自教他学开车。说是教,其实二叔觉得他还没开始教镇南,镇南就已经掌握了开车的要领了。刚开始时,二叔没有教他任何东西,只是让他呆在旁边看自己开车。二叔开车的时候,镇南总是仔细地观察着二叔的每一个动作,心里默默地记了下来,揣摩着。几天以后,二叔开始告诉镇南,离合、刹车、油门,如何挂挡,二叔示范着,让镇南试着开开看。没想到镇南却熟练地将车开起来了。他沉着稳定,不急不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除了方向盘把不稳车有点晃动以外,其余的看起来像一个老司机了。二叔看着他如一个老手一样摆弄着汽车,不禁觉得不可思议。
“你以前开过车吗?”二叔问。
“我三叔开回去汽车我开过几次。”镇南说。
“这小子太灵了,太厉害了。从来没有见过学东西如此快的,还没有教自己就领会到了。”二叔不禁想到。
镇南不仅机灵,还特别勤快。他每日早早地在别人还没有起床时就起来了,给所有的汽车水箱里都加上水(那时的汽车是需要加水的),等别人起来时,这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人们吃了早餐,就可以出发拉煤了。这节省了很多时间,大大地提高了工作的效率。他所做的一切二叔都看在了眼里,他又看镇南开车特别灵,就放手让他开起来。别人学开汽车都用1年时间甚至更长,镇南学习3个月后,二叔就放心地让他独立开车了。二叔还把一些事物都交给他来管理。镇南都管理得井井有条。
二叔是个格局很大的人,不拘泥于小节。他很赏识镇南,镇南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深感佩服,因此镇南开着他喜欢的车,卖命地干着活。他开车拉煤,在别人还未起床的时候,他早早起来就去了,别人都回来了,他还未回来,别人一天拉2趟,他一天拉3趟。二叔并不抠,付给他一个月的工资要比别人多很多。
这段经历在镇南的记忆里是最快乐的,他每日伴着汽笛的鸣叫,颠簸在飘满煤灰的路面上。他脸上身上全是煤灰,满是黑煤灰的脸上闪烁着一双快乐的眼睛和两排因愉悦而显露出来的白色的牙齿,它们因着愉悦,随着汽车的颠簸跳跃着,将快乐随着汽笛声声传递到周遭。
镇南累并快乐着。他是千里马,二叔就是伯乐。二叔是他一生的知音,他让镇南人尽其才,在那黑油油的大地上挥洒着快乐的汗水。
我妈求着东东奶奶让镇北也去当兵了。镇南镇北离开家后,我妈日夜思念着他们,为了排解这种思念,她就去三婶家看婷婷,听着婷婷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看着她蹦蹦跳跳地围在自己身边,我妈就会暂时地忘记她的思念。她也会去鸟叔家逗铁蛋,看着陪着鸟儿们玩耍的铁蛋,她就觉得她的儿子们在眼前了。鸟叔家的院子依然是莺歌燕舞,热闹如前。铁蛋在渐渐地长大,成了他们家院子里的主力军。
镇北在离开前,跟他心爱的鸟儿们一一地道了别。鸟儿们似乎也知道他要离去,平时会去跟别的小朋友玩的小鸟今天也没有去。它们一个个聚集在镇北的身边,围着他飞舞着,它们落到他的头上、肩上、身上,用尖尖的嘴巴摩擦着他的身体跟他道别。今天镇北不想让鸟儿们跳舞,也不想让他们列队,他只想就这样让它们随意地陪着他,他看着它们说,“再见了,我的朋友,我要去当兵了。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就是一个战士了。到时候你们再陪我列队。”
镇北用口哨吹起了一曲《驼铃》。镇北的口哨悠扬、动听、纯净无杂质,那一个个音符击打在白杨树绿油油、健硕的叶片上,激起阵阵涟漪。悠扬的乐声在树林间回荡。随着这悠扬的口哨声,鸟儿们自动地舞了起来,待镇北吹完,鸟儿们组出了一个“花”字,这是以前镇北让它们组过的。镇北看着它们自动组的字,大声地说:“好吧,待到花开日,我们再相逢。”他立正,给鸟儿们敬了一个不是很正规的军礼。
龙喜还在上学。龙喜学习比我们都好,人们认准了龙喜是个上大学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