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交锋

1998年12月11日09:15证监会第三听证厅

林安然将红星牌FD-7型辐射检测仪压在文件堆上时，暗绿色外壳的散热孔突然喷出白雾。这台父亲用盖革计数器改装的老设备，正用每分钟三千次的震颤频率啃噬着周氏集团提交的冷库安全报告。

“活度值3.7×10^4 Bq/kg！”王建国踹开电源箱，用红星厂工牌撬开检测仪底盖，“纸张含钴-60同位素，半衰期5.27年——正好匹配1993年事故残留！”

旁听席的镁光灯骤然炸亮。张慧抖开1993年海关缉私档案的瞬间，霉斑在投影仪强光下显影成走私清单。她扯开老式3M透明胶带修复的破页，周正雄钢笔字的洇墨轨迹竟与红星厂爆炸当天的设备维修记录形成傅里叶变换镜像。

“请看1993年7月15日条目。”林安然用紫外线笔圈出泛黄的备注栏，红星厂老式油印机的网纹在幕布上跳动，“这批'制冷剂'报关时混装的，正是周氏走私的铯-137放射源！”

周子扬踹门的巨响震落了天花板石膏碎屑。他左手鳄鱼皮手套捏着IBM ThinkPad 760ED，右手指尖的雪茄烟灰簌簌落在安然集团财务报表上：“林总如何解释这些冷媒采购单的振华会水印？”

大屏幕突然蓝屏，王建国远程切入的DOS界面正在解析水印算法。随着debug代码流倾泻，某行十六进制指令突然跳转为红星厂老商标——正是林安然团队在Windows 95系统底层埋设的反向追踪标记。

“水印的灰度值波动频率，”林安然将示波器探针抵住财务报表，“与周氏走私船的黑匣子信号完全同步！”

周子扬的翡翠袖扣突然迸裂，微型投影仪在幕布上投射出伪造的安然集团会议纪要。陈国华猛地举起放大镜，发现某处句号实为红星厂压力容器的等比缩微图：“这是1995年走私案扣押的图纸！”

“该你解释了，周先生。”林安然甩出父亲的无氟压缩机蓝图，硫酸纸上的运算公式突然在日光灯下显影——正是周氏集团走私船发动机的扭矩曲线。图纸边缘的咖啡渍在紫外线中浮现出经纬度坐标，精准指向公海上的走私船沉没点。

旁听席突然传来金属撕裂声。张慧用瑞士军刀剖开周子扬的鳄鱼皮鞋跟，夹层里的微型胶片正在显影——竟是1993年红星厂钴源室的爆破装置设计图。王建国抓起老式幻灯机，将胶片投影与冷库安全报告重叠，爆炸当量参数竟与钴-60活度值形成完美比例。

“资本需要锚点。”周子扬突然撕开西装衬里，露出印满红星厂设备参数的皮肤，“但你们永远找不到振华会的...”

他的咆哮被刺耳的电磁脉冲打断。林安然按下怀表侧钮，表盘弹射出的钨合金指针精准刺入投影幕布电源箱。随着电路板短路爆出的火花，振华会真正的资金流向图在焦痕中显现——所有箭头最终指向周子扬锁骨处的条形码纹身。

“1995年沪港通首航货轮乘客名单！”张慧将激光扫描枪对准纹身，跳动的绿色射线正逐行解析出周氏家族离岸账户的密钥。旁听席上的《财经》记者突然掀开假发，伪装成头皮贴片的微型摄像机正在向曼谷发送实时画面。

陈国华的法槌重重砸在物证箱上：“立即查封周氏集团所有...”他的声音被突然启动的中央空调出风口吞没，二十份伪造文件被气流卷向排风管道——每张纸边缘的钴-60残留，都在半空划出幽蓝的辐射轨迹。

林安然拽下百叶窗绳索缠住文件堆，尼龙绳突然绷断的瞬间，王建国用红星厂工牌卡死传动齿轮。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1993年老工牌表面的珐琅漆剥落，露出激光蚀刻的防伪编码——正是此刻深交所ST星海的神秘买单代码。

“游戏结束了。”林安然将无氟压缩机图纸按在周子扬胸口，蓝图上突然显现的血指纹，正与他1995年走私案现场遗留的DNA样本吻合。

当法警的手铐扣住周子扬手腕时，他腕表的翡翠表盘突然裂开，微型信号发射器开始向三十七个国家发送自毁指令。但王建国早已将发射频率同步到红星厂的老式电报机上，莫尔斯电码的滴滴声里，“自力更生”四个字正在全球交易所的行情屏上循环刷屏。

10:47听证厅外走廊

林安然凝视着被押解的周子扬，父亲遗留的辐射检测仪突然响起久违的稳定蜂鸣。仪器液晶屏上，红星厂旧址的辐射值终于降到了安全阈值。她知道，这场跨越五年的资本暗战，终究在父辈未竟的技术图纸里找到了答案。

暴雨冲刷着证监会大楼的国徽，而深交所的ST星海代码下，红星厂的老股票代码600122正以每分钟0.1%的涨幅坚定攀升。在黄浦江对岸的安然大厦顶层，那台1993年爆炸中幸存的压力容器，仍在为新一代无氟压缩机提供永不冷却的核芯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