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离去

自武阳上次说了狠心的话以后,林晨便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内了。她想他这次肯定是伤心了。

等到武阳再次见到林晨,是在一个雾气沉沉的早上。林晨站在之前躲雨的门廊下,他就那样从高处望着武阳。一道闪光灯穿过雾气,扫过武阳的脸庞。少女的面容被定格在17岁的回忆里。

正在武阳错愕时,只见一个男孩拿着刚拍好照片的手机从她旁边跑了过去。那男孩最后在林晨的身边停了下来。

等到武阳走进林晨的身边,她终于看清了林晨的脸庞。数日不见,林晨清秀的面容上竟生出了许多的疲倦和失意。原本林晨以为武阳会对他今日的行为十分的反感,或者对他破口大骂。毕竟,他的印象里,武阳一直是一个不爱拍照的人。

原本,武阳也是怎么想的。但当她看清林晨的脸庞时,她竟然有些心疼。她在心里想:不过就是一张照片,既然给不了他未来,留个念想也是好的。武阳不知道的是,这张照片最后随着林晨飘洋过海,成了他贫瘠岁月里的一束光。他在照片的背后写道:最爱。

武阳又一次强装镇定的从林晨身边走过。林晨这一次没有伸出手抓住她,或许他在心底也期盼过她能回头看看他,但他尊重她的选择。

正在这时,刚才拍照的男生竟在林晨旁边发起了牢骚:不是哥,你喜欢她什么呀?长得也不好看,有什么可傲娇的?

武阳本来就没走多远,那句“长得不好看”像一颗刺扎进了武阳的心里。她来不及听林晨的回答,便加快步伐逃离了现场。

其实,武阳不知道的是,自她走后,林晨恶狠狠的警告了那个男孩,并告诉那男孩:不要说武阳的坏话,她在他心里就是最好的,最美的人。弱水三千,他愿意只取她这一瓢。

很长的时间,武阳都有意无意的躲着林晨。没有办法,林晨为了能多见她一面,只能每天早上在操场上等她。

没当武阳从操场经过的时候,林晨便会假装将球踢到武阳的脚边,然后装作来捡球,等到跑到武阳身边时,不经意间抬头望一眼她。

武阳自然知道,林晨是在操场故意等她。他本来就不是爱好运动的人,篮球也并不是他喜欢的运动,再加上他那些刻意的假动作,武阳想到这竟忍不住偷笑起来。

就这样,武阳还是和林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后来,武阳在心底下定了决心,她要努力成长,等到有一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站到他的身旁,她愿意为他对抗这个世界。

武阳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努力着,她高二的生活快结束了,马上就要进入到高三了,她的成绩一直很好,老师们都对她寄予厚望。只有她自己知道,快了,她想林晨再等等她,等她羽翼丰满的时候。

然而,命运就像那场17岁的雨季,是武阳往后漫长岁月里潮湿的记忆。

再次听到林晨的消息,是他被学校开除的通告。其实早在上学的路上,武阳就听见了一些风言风语。有人说:林晨被开除是因为上课期间,翻越校门,出去打游戏。有人说是因为林晨太张狂,被仇家盯上,迫不得已需要转学。

传播流言的人,总是有一种云淡风轻的从容,于他们相比,武阳此时的心情像是调料盒-五味杂陈。她的心里有震惊,有失望,有担忧,有不甘。

她带着她那悬着的心走进校门。林晨正在校门口等她。那是她第一次没有避开他的眼神,她就那样噙着泪望向他。她在心里期盼他跑过来告诉她:这些都不是真的,他愿意为了她继续努力。然而,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她失落的走回了教室。

等到武阳走后,那个之前为武阳拍照的男孩,跑到林晨旁边说道:哥,她的眼里有泪也。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是不是对你还有期盼。你不和她解释一下吗?

林晨看着武阳的背影,他在心里想他还有什么资格陪在她身边?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彻底从她的世界消失。只有这样,那些他惹上的人,才不会缠上她。她应该站在明媚的太阳里,她应该像花儿一般绽放。他只愿她往后余生,顺遂如意!

那天,林晨被通告以后,他没有来到教室和武阳告别。他将桌面上的书收拾好以后,便趁着大家上课的间隙走了。

那时的武阳刚好在上计算机课,她透过机房的玻璃,看着林晨消失在这座校园,直至这座城市的角落。想到他再也不会来她的世界里打扰,想到他彻底和她断了联系,想到她的青春再也没有了他的讯息。眼泪像断了线的水珠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她破天荒的没有好好听课,只是坐在教室的最后用书挡着自己的脸,放肆的哭了起来。那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孩而哭。

等到武阳处理好情绪,擦干眼泪。人们只能从她那红肿的眼睛判断她哭过。

她的青春停留在了那个17岁的雨季里!她将所有的眼泪,都还给了那个男孩。

他没有和她告别,成了她余生的执念。她是个被仍在17岁青春里的女孩,她多希望他能在17岁的雨季里拥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