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借势而为方成事

他记得在西游原著中，有一只妖怪在孙悟空外出寻道期间，打劫了水帘洞。

将洞中石碗、石瓮石床等物件，尽数掠去。

还囚禁屠杀了不少猴子。

那些年，是两个赤尻马猴与两个通背猿猴极力率领猴群与其对抗，才勉强撑得了悟空归来。

最终，待孙猴子回来后，将那自称混世魔王的妖物击毙。

那混世魔王的洞府与花果山所在的岛屿不算太远，但具体方位云无迹有些忘了。

不过，坎源山水脏洞这个名字，他却有印象。

现在溟岛的这条山脉，名曰坎塬山，与坎源山仅一字不同。

而眼下，岛上也没有水脏洞这处地界。

原著里，水脏洞似乎是在山涧之中。

但他之所以确定自己马上要找的妖物，就是那混世魔王。

是因为结合他前世的记忆，以及前身遗留下的信息，做出了判断。

一来，人间王国大小无数，朝代更迭。

他们师徒三人既然去过傲来国，就说明这座小国并未消失。

现在的时间线，应该是猴子出世前后。

而孙猴子从石头里蹦出来时，天生异象，甚至惊动了凌霄宝殿的玉皇大帝。

既是如此，同样身处东海又相隔不远，他们师徒三人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表明，猴子尚未出世。

那么，未来的坎源山当下称作坎塬，也就说得通了。

二来，当初那妖物登岛时，还曾与玄机上人走过一场。

玄机见其实力不凡，抱着谨慎的心态，没有硬战，便任其入住了坎塬山的余脉。

这几年，两者一直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再结合，玄机上人接下来随时都有可能逃亡，那么未来的坎塬山就是那妖物一个人的了。

也符合原著的剧情与时间线。

如此一想，他也好，宁义也罢，或是玄机上人，可能都是西游记原著中所存在的一个蜉蝣角色。

唯一不同的是，原本应该死掉的云无迹，被他穿越来的灵魂夺舍了。

整个西游中，云无迹对玄机上人都没有半点印象，也足以说明，像老鬼这般在东海的大部分妖物也好，散修也好。

按照原著的等级划分，可能都是不入流的那种，不值一提。

真正摆在明面上的巨头，只有两位。

一位就是东王公，这是真的大手子。

另一个，就是东海龙王了。

当然，这些都是云无迹以前世模糊的记忆，进行的粗浅分析。

究竟是不是他猜测的这样，还要等他后面有时间了，再去求证。

比如去花果山，或是见一见敖广。

熟悉一下东洲海外的局面。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云无迹所化的白鹤就收翅落到了一处石崖。

尖喙轻啄岩上苔痕，化作人形。

前方便是一黝黑洞穴。

隐约可见草木焚烧透出的火光，同样感受到的，还有一股呛人的恶臭味。

以及让人体表发寒的冷冽妖气。

这种妖气对于云无迹而言，就是一种生理直觉上的兽性。

仿佛他即将被撕扯成碎片，成了对方打牙祭的口粮。

洞口前，匍匐着几只小妖，周围的山头上也聚集着一些豺狼虎豹亦或是獐鹿猕猿。

此地是坎塬山的余脉，灵气没有主峰那般浓郁，所以栖息的异兽不多。

像是主峰那头，时常还能看见青牛、玄猿、狻猊，甚至是蕴含凤凰血的瑞兽飞禽。

听到劲风当头呼啸而至。

几只明显已经开了灵智，还在酣睡中，能如人般直立行走的小妖立刻惊醒。

其中一小妖还算麻利，抓起兵器，便装样逞凶。

但眼中还是禁不住的恐惧。

毕竟，从外观来看，突然间从天而降的这只白鹤，已经化形了。

而且与它们这些小妖不同，多了点仙家气儿。

“玄机上人座下弟子，奉家师之命，有事与你家大王商议。”

“速去通报。”

云无迹冷然的目光扫过那几头小妖，沉声道。

听他这么一说，后者立刻扭头，连滚带爬的进了洞内。

呼喊之声，云无迹在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祸事！祸事了！”

“大王！”

也不怪这小妖惊魂不定。

它家大王本来就与玄机上人有过梁子，算是仇人。

再者，这溟岛上，它们是妖。

而那玄机老道是个正经的修行主儿，听说还有点来历，自是忌惮。

片刻后，云无迹深吸一口气。

听到了洞内靠近的脚步，还有那摄人的威势。

就算这混世魔王暂时不是玄机上人的对手，也万万不是他能对付的。

顷刻，大妖现身，映入云无迹视野。

只见其戴着一顶乌金盔，身着皂罗袍，身覆黑铁甲，脚穿一双花褶靴。

手提一把厚重宽刀。

从洞口踏步而出。

对方腰广十围，身长三丈，出洞时，甚至要微微低头才能不碰那石顶。

光是雄如上将的凛然气机，外加惊人的体态，就充满了威慑力。

站在云无迹的身前，形似山岳一般。

“大王请了。”

云无迹收起了面对小妖时的架子，很有礼数的作拜。

“我知道你，你便是那老杂毛的坐骑之一。”大妖呈凶魔状上前，一对血目盯着他。

压迫感极强。

却没有出手。

想来，它也是一个有见识的。

没寻常妖物那般鲁莽。

从它的装扮就不难看出，虽然一身行头都不是什么难得的宝贝，但也必定是从凡人国度所获。

都是罕见的物件。

应该也在海外部洲游历过。

至于为何来到这溟岛，就不得而知了。

云无迹单刀直入，没有墨迹。

翻手间，就将藏在袖中的星童草拿出。

“这是？”

果然，见到这灵根，大妖眼神一变。

对于妖物来说，它们可没什么丹药能服，也没法子去炼。

所以各种天材地宝，几乎都是原汁原味的吞服入肚。

效果自然也是大打折扣。

而云无迹手上的这株灵根不同，虽然星童草对于它这种大妖来说，也不算是那种特别罕见的极品宝贝。

但有修行门路的，妙就妙在，他们懂得法子多。

即便是一般的灵植，经他们之手培育，也会变得金贵起来。

效果大增。

而光从这星童草的品相来判断，混世魔王就知不一般。

这时，云无迹再次开口，“家师欲与大王结个善缘，此灵根为家师允诺之物。”

“师父说了，这坎塬山之大，足够他与大王您共处。”

“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苍生万类不过都是求一个修行长进，没必要自牵因果。”

“愿与大王您，化干戈为玉帛。”

大妖收了收心，忽然笑起，“我当是何变故，原来是求和。”

言毕，瞅着云无迹，“那老杂毛不自己来，派你一个小的出面，还寻得这般时辰，怕不是有什么龌龊心思？”

云无迹稍作沉吟。

知道这货是起了疑心。

他来的确实突兀，是临时改变的计划。

没想到这妖怪脑子转得倒是挺快。

“我…”

云无迹自然也有应对，刚要张口回答。

大妖猛的又道，“我最近听得一些风声，虽然不知是不是与你师父有关，但他现在一反常态，突然献宝于我。今朝倒做起了好人…”

“这货猜到了。”

云无迹眉眼低垂，暗道。

玄机若真要跑，也与这混世魔王有脱不开的关系。

因为事情一旦落实，对方可以轻易把他给卖了。

“大王多想，家师近来一直在山中闭关，未曾出过岛，至于外面的事。”

“别说师父他老人家，就我这么一个在外跑的，也向来很少过问。”

“之所以，给大王带来灵根，也是有事相求。”

大妖一听，发出冷哼。

“他惹了灾祸，可休想着拿我来挡。尔等修士惯会算计，当我痴傻不成？！”

“大王误会了，这事于您来说，不过翻手间。”

“就算您不应，这星童草也是要得。”

云无迹面露笑容，但内心却有些紧张。

因为，这大妖是否答应，关乎到了他接下来的命运。

“哦？你且说来听听。”

闻不是替道人挡灾，大妖顿时来了点兴趣。

“家师素来喜欢炼制些丹药，大王慧眼，应该看出我重伤未愈，气机不振。门下还有位师弟，但尚无腾云驾雾的神通。知大王您神通广大，师父他老人家今日开炉炼丹到了紧要时候，却缺一些药引，故才让我来求见。”

“缺哪些？”

大妖稍稍卸下防备。

“三尺长的灵木根、带血苍犀角…”

云无迹缓缓开口。

他说的这些看似是药名，但实际上都牵扯到了活物的精怪或妖类。

比如灵木根，泛指开了灵智，可能还没化形的草木精怪，要有一定气候的。

这种东西，实力肯定强。

想要获取，自然就要动手将其斩杀。

带血就是要还流着血的，要现宰才行。

当然，这些对于眼前的大妖来说，确实难度不大。

外加之前云无迹有心高抬对方本事，此时若回绝，多少显得有些落了面子。

好像他做不到一样。

“哈哈哈哈。”

“这等屁大的事，也要来求我，你那师父不是在西昆仑成道？看来，也是个花把势。”

大妖忍不住讥讽。

云无迹表情不变。

“何时要？”

“好在天亮之前。”

云无迹答着。

“此般着急？若没我，他那一炉丹丸莫不是要废。”

大妖的口吻有些得意。

“罢了，念你师徒姿态放得够低，我就与你走一遭，舍你们些造化。”

“也让那老杂毛明明事理，少在我跟前，摆他那副修行人的嘴脸，自觉高人一等。”

大妖话落，还朝地上吐了口浓痰。

听到这话，云无迹紧张的心终于放松。

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成了！

“大王神采。”

“小的们，你几个把家看好，我带这小子出去走一遭，待天亮时归来。”

“噢噢噢！”

周围几个小妖捧着混世魔王的臭脚，怪叫高呼。

随后，云无迹尚未站稳，还没来得及睁眼去瞧。

一阵妖风赫然卷起，扑面而来。

宛若黑云冲天，裹挟着他即刻飞向夜空。

至于那星童草，早已先行落入大妖皮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