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怡指尖的温度透过腕间皮肤传来时，陆枫恍惚听见了敦煌莫高窟的风铃。那些悬挂在檐角千年的铜铃，此刻正与少女发间木樨的震颤频率共鸣。他后退半步，汴河的水珠从鬓角滑落，在青石板上溅出斐波那契数列的水痕。
“沈娘子可知‘量子纠缠’四字何解？”陆枫用改良后的开封官话问道，袖中的环境检测仪正将声纹转化为光谱曲线。沈佳怡的瞳孔突然收缩成两道竖线，如同观测日食时漏过金环的月影。
马车帘幔无风自动，露出厢内鎏金错银的浑天仪。黄铜球体上刻着《天文志》的星图，陆枫却认出其中夹杂着德雷克方程的参数。沈佳怡广袖轻拂，浑天仪突然裂解重组，化作手持量天尺的墨翟雕像。
“家祖曾与沈存中公论道三日。”她拾起坠地的鎏金匕首，刃面映出陆枫防护服内层的碳纤维纹路，“《梦溪笔谈》残卷三十六篇，皆藏于舍下芸辉堂。”
虹桥西侧突然传来踏歌声，十二名头戴饕餮面具的傩舞者踏着混沌步法逼近。他们手中的桃木剑划过空气时，陆枫的检测仪发出刺耳鸣叫——剑身镶嵌的绿松石竟在辐射伽马射线。沈佳怡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木樨香囊中腾起青烟，在两人周身织成克莱因瓶状的屏障。
傩舞者的咒语声穿透烟雾：“天圣降灾，异人乱纲！”桃木剑劈在量子屏障上迸出蓝火，陆枫看见沈佳怡脖颈后的皮肤浮现出条形码纹路，那串数字正是时管局档案中林雨桐的编号。
沈家藏书阁的沉香木门枢转动时，发出《九章算术》的吟诵声。陆枫的军靴踏过青砖，发现每块砖缝间都嵌着铜制齿轮。当月光透过格心窗棂洒落，地砖上的《禹贡山川图》突然流动起来，黄河水道在他眼前改写成DNA双螺旋结构。
“元祐三年，苏子瞻曾在此观星。”沈佳怡点燃犀角灯，火焰中跃动着薛定谔方程的光斑。她从紫檀匣中取出《梦溪笔谈》真迹，泛黄的纸页间竟夹着张全息投影胶片——画面显示着2900年时管局的青铜浑天仪群。
陆枫的指尖抚过沈括亲笔批注，那些蝇头小楷在触碰到辐射灼痕时突然悬浮，重组为《墨子·经说下》的段落：“宇，弥异所也。久，弥异时也。”沈佳怡忽然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久”字之上，墨迹瞬间化作虫洞模型的全息投影。
“自崇宁五年始，沈氏女子皆活不过双十。”她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琴弦，“直到三日前，我拾得此物。”鎏金匕首挑开襦裙系带，锁骨下方赫然嵌着枚钚-244制成的六棱晶体，与青铜罗盘背面的凹槽严丝合缝。
藏书阁外突然传来机括转动的巨响，十二尊木牛流马破门而入。它们的檀木眼珠泛着红光，口中喷出的不是烈火而是液氮寒雾。陆枫扯下帷幔缠住手臂，纳米纤维遇氧瞬间硬化成石墨烯护甲。当第一支冰箭射穿《营造法式》书匣时，他看见沈佳怡的发簪射出一道偏振激光，精准切断木牛的中枢齿轮。
“东南角地砖下藏有浑仪地动仪！”沈佳怡的官话突然夹杂吴语尾音。陆枫踢开《武经总要》书堆，发现张衡候风地动仪的青铜蟾蜍口中，竟衔着枚微型核电池。当他将青铜罗盘嵌入蟾蜍背部的卦象盘时，整座藏书阁突然翻转，露出地下甬道壁上闪烁的二进制星图。
甬道尽头的水精棺椁中，躺着与沈佳怡容貌无二的女子。她身着元丰年间的蹙金绣襦裙，手中紧握的玉圭上刻着费米悖论的七种解答。陆枫的检测仪剧烈震动，显示棺中人体内的碳14含量竟与2900年的标本完全一致。
“这是建中靖国元年羽化的先祖。”沈佳怡的指甲掐入掌心，“每代沈氏女及笄之日，都要在此更换心脏。”她解开领口盘扣，露出胸口的缝合疤痕——伤口形状正是青铜罗盘上的二十八宿图。
汴京的晨钟穿透地层传来时，陆枫听见了时空乱流的呼啸。沈佳怡将六棱晶体按入棺中女子眉心，整座地宫突然开始量子化坍缩。在意识陷入混沌前，陆枫最后看清的是水精棺盖上的铭文——用甲骨文与Python代码混合书写的警告：
【文明迭代协议已激活，生态重置倒计时：9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