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地宫的量子涟漪尚未散尽，陆枫已被拽入汴京的喧嚣洪流。暮色中的州桥夜市燃起万盏琉璃灯，灯火映在沈佳怡的鎏金步摇上，折射出分形几何的光斑。她广袖中滑出的铜制令牌刻着“军器监丞“，守卫朱雀门的禁军却在验看时突然暴喝：“此符当废于宣和三年！“
令牌表面的包浆骤然剥落，露出内层镶嵌的硅基芯片。沈佳怡腕间玉镯撞出清越声响，声波在陆枫的检测仪上具象化为摩尔斯电码：【东南七里，虹桥冰井】。十二名持弩的厢军从望火楼跃下时，她忽然将木樨香囊掷向半空，爆开的香雾里飞舞着纳米级的磷粉蝴蝶。
“跟上墨蝶！“沈佳怡的绣鞋踏过茶肆幌子，陆枫看见她裙裾下闪过机械关节的冷光。追逐者的重弩射穿酒旗，箭簇上淬的不是毒而是液态氮，被击中的石柱瞬间爬满冰裂纹，裂缝中竟渗出未来风格的荧光菌丝。
虹桥下的千年冰窖此刻蒸腾着白雾。沈佳怡掀开伪装的盐垛，露出青铜浇铸的浑天仪核心。当陆枫将罗盘嵌入核心凹槽时，冰层下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整座冰窖开始向地心沉降。冰壁逐渐透明，显现出包裹在万年冻土中的星际战舰残骸——舰体上“新宋历三九七年“的蚀刻正在量子场中溶解重组。
“这是靖康二年坠落的璇玑舱。“沈佳怡的指尖抚过结霜的舱门，门禁系统突然亮起瞳孔识别界面。她褪下右眼的琉璃瞳片，露出机械义眼的红色扫描光束：“家祖沈括公曾言，此物载有补天之法。“
舱内漂浮的《坤舆万国全图》令陆枫窒息——亚欧大陆的轮廓被改写成集成电路板，黄河与长江化作冷却液循环管路。沈佳怡启动控制台的瞬间，全息沙盘在冰窖上空展开：1120年的开封府被重构成戴森球模型，大相国寺的铜钟成了引力波发射器。
“看这里。“她轻点沙盘中的金明池，池底显现出钚-238核电池组，“自咸平五年始，池水每夜泛蓝光，实为核反应堆冷却液泄漏。“陆枫的检测仪发出蜂鸣，显示池畔柳树的年轮呈现辐射导致的斐波那契变异。
冰窖突然剧烈震颤，追击者的液氮弩箭已穿透冻土层。沈佳怡旋开璇玑舱的应急阀，涌出的却不是灭火气体，而是数百只青铜铸造的机关信天翁。它们黄铜喙中喷射的并非火焰，而是将空气中的氮气固化成冰晶的低温射线。
“取《武经总要》来！“沈佳怡在混战中抛出这句话。陆枫撞开结霜的书架，发现那本北宋军事典籍的书脊竟是微型反应堆的燃料棒。当他扯断书页间的金丝线时，整座冰窖的照明系统突然切换为紫外线模式——墙壁上显现出用夜光菌丝书写的《天体运行论》纲要。
追击者的惨叫突然中断。陆枫回头时，看见沈佳怡将鎏金匕首刺入领头军官的颈椎，刃口弹出的碳纳米管正将神经信号转化为全息影像。军官抽搐的瞳孔中播放着宣和七年的画面：金兵铁骑踏碎的不仅是汴京城门，还有璇玑舱泄露的量子污染形成的时空裂缝。
“他们不是禁军。“沈佳怡踢开尸体腰间的鱼符，露出底下烙刻的二进制刺青，“这些是童贯培养的格物死士，专事剿灭民间科技结社。“她忽然扯开死士的襕衫，胸口纹着的不是猛虎而是衔尾蛇环绕的克莱因瓶。
璇玑舱核心突然发出裂帛之音，沈括的虚影从浑天仪中浮现。这位北宋科学家手持的并非毛笔，而是正在演算黎曼猜想的石墨烯算筹：“陆道友可知，你带来的反物质正在催化大宋的科技奇点？“虚影挥袖，冰窖顶部显现出2900年的地球投影——无数青铜浑天仪正从地壳中破土而出。
沈佳怡突然按住心口，机械义眼投射出林雨桐在时管局操作的画面。两个时代的影像在量子场中叠加，陆枫看见2900年的林雨桐正将北宋年间的星图输入虫洞生成器。“时间闭环已经形成。“沈括的虚影开始量子化，“若要破解此局，需在端阳前重铸九鼎。“
冰窖外传来虹桥坍塌的轰鸣。陆枫冲出冰井时，看见汴河上升起十二座青铜水钟，钟摆的摆动频率与检测仪上的生态数据完全同步。沈佳怡将木樨香囊系在他腰间，香囊暗格里滑出的玉琮，正是时管局大厅缺失的第四维度坐标轴。
“去西水门的矾楼。“她推着陆枫跃上机关信天翁，“那里有苏颂后人守护的水运仪象台。“信天翁振翅的瞬间，陆枫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汴河水面——那分明是个头戴进贤冠的宋代官员，手中却握着正在解译人类基因组的青铜算盘。
追击者的箭雨化作液态金属网罩下时，沈佳怡突然吻上陆枫的唇。这个带着硝石气息的吻竟是启动口令，信天翁双眼迸发出伽马射线，将整张金属网熔解成锡疫状的粉末。在量子风暴掀起的虹彩中，陆枫听见她最后的耳语：“记住，九鼎的熔点正是钚-244的半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