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赵无视的反应

数日后,临安城南,一座幽静山庄内。

赵无视一袭青衫立于庭中,岁月似未在他面上留下痕迹,唯有那双深邃眼眸沉淀着光阴。

“仍是这座庭院,仍是这般时节。”他负手望落花,清癯面容浮现追忆之色,“物是人非啊!”

指尖轻抚腰间玉带,当年初见那人的场景犹在眼前,唇角勾起一抹似叹似笑的弧度。

身后立着位白衣如雪的俊逸青年,折扇轻合,静若青松。

听闻此言,青年眸底波澜微动,又瞬息归于平静。

“孤救他性命,准他遍观藏书楼二层武学典籍……”赵无视忽转身,广袖带起落花,“更许诺为他朱家平反。海棠,你说孤待他如何?”

赵无视叹息一声,好似被儿女厌弃的可怜父母,浑不似那个铁血杀伐的铁胆侠王。

作白衣青年打扮的上官海棠,闻言毫不犹豫道:“义父待我等,自是恩同再造!”

“那他为何叛我?”赵无视声线骤冷如刀,周身内力激荡,落花无风自舞,霎时如浪翻涌,“四载!孤寻他整整四载,甚至疑其已意外身死,还曾锥心懊悔,不该派他去少林……未料他竟当真负我!”

“这……孩儿亦无从知晓缘由。”

上官海棠从未见义父如此震怒,心下不由微寒。

这些年她未听李宣劝诫远离,只因眼前人是幼时照亮她黑暗的那盏明灯。她不会轻易怀疑赵无视,更不会轻易选择离他而去。

然李宣当年那句谶语,终如石子投入心湖,岂能毫无波澜?

数载以来,上官海棠明里为赵无视经营天下第一庄,暗地却已留心多时——越发觉得这位义父的行事,确实透着蹊跷。

虽未刻意追查,但身为护龙山庄黄字第一号密探,又执掌天下第一庄,许多蛛丝马迹却自动入眼:

比如,其口称不愿干涉朝政,却暗中调遣护龙山庄密探搜罗百官阴私与罪证;

又比如,传闻中那位当年在太湖之畔,趁着他孤身挑翻八大派一百多名高手,突然现身屠尽百人的大魔头“不败顽童”古三通,二十年来竟始终被囚于天牢最底层!

再比如,至今未娶的义父,每年必赴天山,与一名为素心的女子私会——那本该是古三通之妻!

她更曾于深夜遥见东瀛武士入其寝殿,如入无人之境。

这一桩桩一件件,单看或属寻常,然串联之后,却令人毛骨悚然。

上官海棠从此愈发恭顺,再不敢对其任何命令流露半分疑虑。

“海棠。”赵无视陡然转身,目光如刀,“你们三人,有朝一日不会也跟他一样,背叛为父吧?”

闻得此言,海棠不由背脊一凉,多年伴虎的历练却让她面上恰到好处地浮现惊痛之色:“义父何出此言?”

赵无视目光如电,凝视她良久。

忽一声长叹,方才凌厉气势尽敛,庭中飞花缓缓而落。

沉默片刻,他才缓缓地道:“或许是人老多情,最惧亲者反目。”

“义父春秋鼎盛,如何言老?若是外人见了,定当是海棠兄长呢。”上官海棠强压心绪,故作俏皮道。

“哈哈哈!你啊,最会讨为父欢欣!”赵无视笑容已如春风拂面,哪还有半分方才阴鸷,“既如此,你代孤走趟襄阳罢。问问那孩子——”

言及此,他话音陡转低沉:“我既将心向明月,缘何明月照沟渠?”

上官海棠心头剧震,却已单膝点地:“孩儿领命。可要即刻启程?”

“不急。”赵无视袖袍轻拂,“孤已召你师父回庄暂代事务。此去千里,总要半月往返,庄中之事却一日不能无人料理。”

赵无视语气平淡,似乎是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小事。

“海棠明白。”

上官海棠海棠垂首,心中却疑云密布。

【莫非是以师父为人质,迫使我不敢效仿宣弟,一去不归么?可若是如此,又为何非要派我前去呢?】

“善!方才不过戏言耳!纵使李宣不愿归附,孤又岂会强求?更遑论加害!为父岂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

赵无视侧目而视,忽仰天长笑。

“惟愿他心系社稷,以家国为重,孤心自然大慰!此番遣你前往,非是问罪,实为宣旨封赏。”

上官海棠闻言错愕,这前后转折令她猝不及防,脱口问道:“什么封赏?”

“千骑破敌营,阵斩忽必烈,诛杀兀颜仲宽,歼敌万余。此等战功,旷古绝今!若不封赏,岂非令天下人笑我大宋赏罚不明,满朝皆愚蠢庸碌之辈?”

赵无视抚掌而言,面上欣慰之色不似作伪。

似乎对金蒙联军溃败,致其重掌兵权的谋划落空之事,亦未生半分怨怼。

“战报明载斩首三千,俘获五千,何来歼敌万余之说?”

上官海棠难辨其真意,索性佯作好奇之色。

“再者,依朝廷旧例,大部分封赏当归襄阳安抚使吕文德,李宣怕是落不着多少好处吧?”

“哈哈哈!既知是旧例,战功虚夸三分亦是常事,朝廷颜面有光,将士亦得荣耀!”

赵无视开怀大笑,这般畅快神情,亦是上官海棠记忆中前所未见。

“何况有为父在朝周旋,旧例新规,不过一念之间。至于官封何职……这几日自有中官携圣旨与你同赴襄阳,届时便知分晓。”

“官家对此年未及弱冠,便大破敌阵、立下不世战功的少年豪杰甚为赏识,欲召其入宫。倘能得天子青睐,青云直上自是可期,倒比孤为他安排好的仕途更为迅捷。”

赵无视话音渐杳,身形已飘然远去。

“待你见了他,切记告知官家脾性,莫要触怒天威,反为不美。”

上官海棠凝望其远去的背影,只觉其人愈发高深难测,心头如压千钧。

与此同时,襄阳境内。

李宣自是不知千里外的临安风云,此刻正为解杨过所中情花奇毒,与众人赶赴绝情幽谷。

他虽医术通神,然情花之毒诡谲莫测,非寻常剧毒可比。

纵使竭尽所能,亦仅能暂抑毒性,终难根治。故唯有按原作所述,寻那断肠草以配制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