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名称古怪,景致却堪称绝妙。”
李宣跨坐夺自忽必烈的神驹“追风鹤”之上,但见四野草木葱茏,繁花织锦,顿觉连日紧绷的心神稍有缓解,胸襟为之一畅。
他身侧有对璧人共乘一马,玄袍男子英挺俊朗,白衣女子清丽绝俗——正是杨过与小龙女。
小龙女虽年长几岁,却因古墓派心法之故,望去仍似少女模样,竟较杨过更显年轻,当真不负原著“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之描述。
“宣弟倒是好兴致,尚有闲情逸致赏玩景色。殊不知龙姑娘心系杨兄毒伤,哪得你这般悠然?”
身后传来温婉女声,话中虽隐含嗔怪之意,却令人如沐春风。
但见那少女一袭淡绿罗衫,腰间玉箫轻悬,肤若凝脂,眸光澄澈。
虽不及小龙女之倾国倾城,却自有一番书卷清气,亦是世间难得的佳人。
这骑乘小红马的绿衫少女,自然便是桃花岛传人、李宣的师姐程英。
或因这世间多了李宣之故,杨过在容貌气度、武功才情上,再非一枝独秀。
加之他与小龙女的情事早已闹得人尽皆知,程英虽在初遇时对其略有青眼,却远未如原著般情根深种。
何况这些年程英与李宣形影不离,不仅代师传授桃花岛绝学与医卜星象、奇门遁甲等百家杂术,更助他打理丐帮事务。
时至今日,程英对这位师弟早已叹服不已。
李宣过目不忘,更因“坐忘无我”曾触及天人合一之境,即便神通早已消散,悟性亦增长极大。
加之《洗髓经》数度淬炼根骨,自然学什么都是一学即会、一会即精。
这等天资,谁见了能不叹服?
近两年,李宣已逐渐褪去稚气,于丐帮之中屡立奇功,江湖上更是威望颇高,举手投足间威仪日盛,容貌之俊朗亦丝毫不逊于杨过。
程英心底那份情愫,也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滋长。
若说李宣对此全无觉察,那自是假话。
只是他自觉此身年方二八,尚有许多大事未竟,确无暇顾及儿女情长。
且早在得知混沌鼎神通之时,他便已心向诸天万界,断然不肯困守方寸之地。
在他看来,情爱之事但随缘法,顺其自然即可。
若缘至,有伴同行固可喜;若缘去,独行大道亦无妨。
“师姐莫非不知我的手段?区区情花毒,不过翻掌之间。”
在亲近之人面前,李宣言辞更显率性。
杨过闻言朗声笑道:“有世叔此言,小侄便可高枕无忧。”
说话间轻捏小龙女纤纤素手,以示宽慰。
小龙女终于展颜一笑:“若能解过儿之毒,便是给李帮主磕上千百个响头我也甘愿。”
寻常女子纵有此心,也难宣之于口。然她自幼长居古墓,哪管世俗礼法?
这般直抒胸臆,听得程英在后耳热心颤。
杨过性子本就偏激,闻言不以为忤,反觉熨帖:“待毒解之后,龙儿便是杨家媳妇,给世叔磕头也是应当。”
这虽是感谢之语,却满含对婚后生活的憧憬,亦显对李宣医术深信不疑。
程英凝望小龙女,眸中尽是钦服与羡慕。
世间敢如此直白表露心迹的女子,恐怕独此一人。
李宣被二人情话酸得牙根发软,忙道:“速速启程,早解了毒,我也少受你二人情花煎熬。”
说罢足尖轻点马腹,白影如电掠出。
谷中蹊径蜿蜒,更有清溪汇作深潭碧湖,岸边原备有轻舟可直抵对岸。然四人皆策马而来,那叶扁舟自难承载,只得沿溪绕行。
所幸李宣座下“追风鹤”,程英胯下小红马,杨、龙二人所乘大黑马,俱是千里良驹,脚程倒也不慢。
暮色渐沉时,终见远处屋舍俨然,炊烟袅袅入云。
“可知谷中正厅所在?”李宣侧首问道。
杨过方欲应答,忽见数道翠影自林间疾掠而至。
“来者何人?”绿衣人横剑拦路,冷声喝问。
杨过见状抱拳朗声道:“在下与裘老前辈有约在先,今日特来赴会。”
却在此时,一声沙哑厉喝陡然破空而来——
“杨过!时辰倒是掐得准,只是郭靖、黄蓉的首级何在?老身怎未见着?”
这嗓音如钝刀刮骨,着实难听得紧,令人毛骨悚然,然却劲力浑厚异常,百丈之外犹清晰可闻。
只见两名壮汉抬着竹轿,上坐一位锦衣华服却形容枯槁的老妪,颤巍巍行来——
正是铁掌帮裘千仞之妹,绝情谷主公孙止发妻——裘千尺。
此女武功本不逊其兄多少,却遭夫君暗算,挑断筋脉坠入鳄潭。
饶是如此,一身功力亦不可小觑。
十余年在鳄潭之中,仅靠潭边枣树维生,练就一套“吐枣核”的绝技,直至杨过与公孙绿萼被推入潭中,方得重见天日。
脱困后,她又以一滴血破公孙家闭穴功,令其重伤遁逃,遂重掌绝情谷大权。
更以半枚绝情丹为饵,让杨过取郭靖与黄蓉首级来换。
“郭伯伯于我有救命之恩,恕晚辈难履前约。若前辈开恩,晚辈愿效犬马之劳,为前辈另做一桩事情!”
杨过郑重抱拳,言辞恳切。
裘千尺轿至跟前,闻言面色骤沉:“好个不知好歹的小子!既是有求于人,安敢讨价还价?若无那两颗头颅,休想得偿所愿!”
杨过正欲再言,李宣已抬手制止。
但见他抱拳一礼,神色郑重:“不瞒前辈,令兄裘大前辈之死,晚辈已察其内情,凶手实非郭靖、黄蓉夫妇,其实另有其人。还请明察!”
此言既出,莫说裘千尺,便是杨过三人亦俱露惊诧之色。
李宣前日大破金蒙联军后,仅休憩一日,连那东瀛武士都未及审问,便匆匆赶赴绝情谷,又怎有余暇查探裘千尺兄长当年死因?
裘千尺闻言一怔,旋即浑浊双目骤然圆睁,厉色毕现:“好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为谋绝情丹,竟敢诓骗老身,当老身可欺么?”
说话间劲风扑面,尽显雄浑内力。
李宣神色自若,从容道:“绝情丹固我所求,然令兄死因真相,前辈就真不欲知晓?”
裘千尺见他这般气度,反倒疑信参半,阴森道:“且说与老身听听。若敢信口雌黄——”
言及此,枯瘦身躯猛然前倾:“纵使老身残废之躯,也能教你尝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