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比赛,葛天霸和军统小分队对二赖子和羊角卫国队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这些人从军之前至少都经过一年的魔鬼式训练,又都是从枪林弹雨中磨练出来的,自以为这个地球上除了他们,再不会有更厉害的角色,可羊角卫国队颠覆了他们的自信和认知,他们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们收起了对羊角卫国队的轻慢之心,再也不敢对羊角卫国队有丝毫的轻侮之举。
二赖子原本是打着最后闹翻的打算的,可是戏只是演了个开场就收场了,再演下去就没有意义。
这是很好的结果,这样才有利于配合,也才有利于任务的完成。
小分队更加兴奋的是羊角卫国队还有三个分外美丽的女队员,他们军统也有女同事,但与这三个女队员相比,无不黯然失色。
尤其是那个被闾队长称之为小妹的女队员,简直天仙一般,让他们看了还想看。
现在小分队与羊角卫国队打成了一片,赵炼石见小分队里许多人盯着三个女队员看,就笑道:“看是可以看,可别看到眼睛里扒不出来。”
那些人尴尬地说:“不会不会。”
莫若雨更加露骨,她威胁说:“你们要是谁敢打姑奶奶的主意,我就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姑奶奶可是名花有主,将来要嫁给我的赖子哥的!”
小分队有队员问:“他的赖子哥是谁?”
廖伟东笑道:“他的赖子哥就是我们的队长。”
刘铁柱笑道:“你们的胆子真大,竟敢叫你们的队长赖子。”
雷子说:“这有什么,我们这里没有人叫他队长,都叫他赖子。”
牛德来说:“这怎么行,这不是太不尊重了吗?”
廖伟东嗤了一声,说道:“我们没有谁不尊重他,我们个个都愿意为他卖命,告诉你,尊重不是放在嘴巴上,而是心里。”
牛德来看着羊角卫国队这群队员们,他怎么也想不透,羊角卫国队这些一等一的高手怎么会那么服帖听从一个白面书生样的小年轻。
但事实摆在眼前,不由他不信。
他问廖伟东:“要是我喊他赖子,他不会不高兴吧?”
廖伟东说:“绝对不会。”
赵炼石说:“你们谁都可以这么叫他。”
刘铁柱说:“这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莫若雨道:“他要不奇怪,我肯嫁给他?”
刘铁柱说:“那你们说说,你们这个赖子队长有什么奇怪的。”
这一下引起了羊角卫国队热烈的议论,有人说他长得好,有人说他脑子灵,有人说他本领高强,还有人说他胆大包天,更有人将二赖子那些惊心动魄的战斗经历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说得小分队的人都不禁肃然起敬。
小分队和羊角卫国队在一起热烈地议论着二赖子,二赖子却窝在一把太师椅上跟葛天霸在葛天霸的办公室里讨论着这次任务。
葛天霸说:“闾队长……”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二赖子打断了:“天霸兄,你叫我二赖子或赖子就可以了,不要叫什么闾队长之类的,我听着生分。”
葛天霸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个二赖子,行吧,我就叫你二赖子。二赖子——”
二赖子欢快地应了一声:“呃——”
葛天霸眨巴着眼睛,看着二赖子,心道,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大英雄果然是与众不同。
葛天霸说:“二赖子,你说说看,这次要完成护送任务,该如何做?”
二赖子说:“想必你已经有计划了吧?”
葛天霸说:“计划是有,就不知道行不行。”
葛天霸能混到一个上校,还能当上军统一个小分队的队长,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但他想看看二赖子在智谋方面,是不是也与他的功夫一样出色。
二赖子说:“既然你有了计划,那就按计划执行吧,你天霸兄的计划不会有错。”
葛天霸笑道:“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还是讨论讨论吧,看看还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
二赖子说:“那你说说看。”
葛天霸说:“因为谢季青专家是我们破译方面稀缺的人才,所以军委会非常重视这次护送任务,先前我计划我们小分队出动五十人保护他,现在你们来了,就不需要我们出那么多人,我们各出一半人员,组成一个六十人的护送队伍,十个人在前面探路侦察,十个人殿后,其余主要力量放在谢专家的身边,这样搭配力量有利于及时发现情况,也有利于相互配合。”
二赖子想了一下,建议道:“这样虽然可以,但队伍过于庞大,而且荷枪实弹,容易引起注意,人家一眼就可看出是在保护什么人,是否分成几个部分,这样可以减小目标。”
葛天霸说:“你具体说说看。”
二赖子说:“我是临时想起来的,你看看是否可行。将我们的队伍分成三个部分,前面一部分扮成老百姓,或是打柴的,或是走亲戚的,或是赶集的,中间一部分扮成出门的大户人家,最后一部分扮成商队,各部分之间相隔不超过半里,这样有利于及时支援。”
葛天霸沉吟着,好一会方点点头说道:“嗯,这个主意好。”
二赖子又说:“第一部分负责侦察,有五六个人就可以了,由你们小分队装扮,因为你们对这一带的地形、路线比较熟悉;第二部分这样安排,让我们羊角卫国队的吕弘阳扮老爷,找个年轻稍微标志点的扮少爷,让我们羊角卫国队的龙雅静扮小姐,由我的小妹和莫若雨扮丫鬟,我扮小厮,让谢专家扮随从,随从一部分骑马,一部分步行,这样谢专家就可骑马,这些人全部由你们小分队装扮;第三部分人数较多,剩下的队员都可以放在第三部分,机枪之类的也可藏在货物里。”
葛天霸一拍桌子,大声说:“好,就这么定了,今天我们分头准备,准备妥当了明天就可出发!”
两人计议已定,二赖子站起身来说道:“那行,只是装扮所需的衣服等等得由你们准备。”
葛天霸说:“这没问题。”
两人走出办公室,召集羊角卫国队和小分队分配角色,交代路线和注意事项,然后分头准备。
羊角卫国队其实没有什么准备的,装扮所需的道具都由小分队采办,接谢专家也是小分队的事,羊角卫国队落得清闲。
但羊角卫国队也没走,就住在军统的基地里。
晚上接来了谢专家,二赖子一看,谢专家是个三十左右的年轻人,西装革履,梳着小分头,面容清癯,风度翩翩,像个少爷公子。
好在谢专家不戴眼镜,这免除了一大麻烦,否则,要是扮随从却戴着一副眼镜,怎么也不像。
跟谢专家说了计划,谢专家对让他扮随从有点不乐意,但见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勉强接受了。
角色已经确定好了,大家都装扮起来。
龙雅静扮小姐是最恰当不过的,她本来就是千金小姐,那模样,那风度,那气质都摆在那,根本就不用装。
穿着长裙和高跟鞋,走起路来娉娉婷婷风摆杨柳,看惯了龙雅静穿军装,陡然间穿上女装,把众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尤其是廖伟东,看着如此美丽的龙雅静,有点自惭形秽,心里想,自己喜欢龙雅静,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莫若雨丫鬟打扮,她左看右看,很不满意,撅着小嘴很不高兴地说:“臭赖子偏心,让我扮丫鬟。”
二赖子道:“我哪里偏心了,你没看我的小妹也是扮的丫鬟?”
不爱开玩笑的龙雅静竟开起了她的玩笑,学着戏文里的韵白娇滴滴地说:“春香,给本小姐泡杯茶来。”
莫若雨瞪眼道:“我让你喝尿!”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二赖子大声道:“莫姐姐,为了任务你只得委屈一下,等回来了让龙姐姐扮丫鬟伺候你,你看可行?”
莫若雨高兴地说:“行,这可是你说的。”
二赖子却转移话题:“行了,不开玩笑了,这次任务重大,大家一定要装谁像谁,千万不要露出马脚来,现在睡觉。”
大家一听,就都散了。
二赖子拉住曹子建说:“行动的时候你就跟在我身后,我不需要你打小鬼子,只需要你保护好自己。”
曹子建也知道自己现在身手不行,是羊角卫国队的拖累,但那是相对于羊角卫国队的队员们,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其实他的身手对付一般小鬼子还是没问题,他也身经百战,作战经验丰富。
因此他说:“赖子你别为我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二赖子说:“那就好。”
第二天一早,第一队出发半个小时,二赖子和葛天霸所在的第二队也出发了。
前面是葛天霸带着四个随从引路,中间的吕弘阳穿着缎面的棉袍,戴着巴拿马礼帽和墨镜,坐在用竹椅子扎成的滑竿上面,滑竿上撑着一把大伞,由小分队两个队员扮轿夫抬着,高高在上,还架着脚,好一幅老爷派头。
后面跟着的是龙雅静和文伢子,一个是小姐,一个是少爷,也是坐在一模一样的滑竿上。
二赖子和姚梦琪、莫若雨、曹子建走在龙雅静身后,他们后面跟着的就是扮作谢专家的随从队伍。
这样的安排有利于遇到危险时,二赖子能第一时间保护谢专家。
队伍出了城走在一条大路上上,走没多久,就转上一条山路。
没有人说话,大家只是一个劲地走。
其间,抬轿子的会时不时换人,毕竟抬着一百多斤的人走山路很是吃力。
去品香镇有一百多里地,要是往常执行任务,羊角卫国队一个急行军一天就能赶到,但抬着人又是走山路,速度就慢多了,晚上只得在一个叫云雾村的山村住下。
这是个大村,村里居然有客栈,这倒省了护送队伍不少事。
累了一天,大家都休息了,二赖子精力过剩,安排好警戒哨后,二赖子问姚梦琪:“小妹,你累不累?”
姚梦琪道:“还好。”
二赖子说:“难得有时间来到这大山深处,我们去看看夜景如何?”
姚梦琪说:“好。”
两人走出客房,就站在楼上的走廊里看夜景。
重庆是历史文化名城,史称“巴渝”。1189年,宋光宗赵惇先封恭王再即帝位,自诩“双重喜庆”,重庆因此得名。重庆是巴渝文化发祥地,重庆的“火锅”、“吊脚楼”等影响深远,现在却变成了国民政府的陪都。
重庆不但有长江、嘉陵江、乌江、涪江、綦江、大宁河、阿蓬江、酉水河等江河,还多山,北有大巴山,东有巫山,东南有武陵山,南有大娄山。
二赖子虽然知道他们出重庆是往南走,但他不知道这里是否就是武陵山抑或是大娄山。
二赖子抬眼向远处眺望,夜幕已徐徐落下,山村的喧嚷已渐渐逝去,夜静极了,一轮皎洁的圆月从东方冉冉升起,像一只银色的白玉盘挂在天边。月光轻柔地洒向眼前的山林,山林像是镀上了银边,尤显得山村格外地宁静、清幽。阵阵清风拂来,吹得冬日的败草簌簌作响,竟然还送来一股股泥土的清香。
天是蓝色的,起初淡得像水,接着变成浅蓝,而后又成了蔚蓝,继而是靛蓝,最后干脆彻底青下去,里面还融了点浅紫色,像一块硕大无比的翡翠,翡翠上面镶嵌了无数的眼睛,眼睛都在调皮地眨着,像萤火虫,像夜明珠,在山林上方一闪一闪的。
山村的夜景是朦胧的,但又依稀可见怪柏苍松、林间阡陌,像一副幻妙的水墨画,二赖子顿时觉得思绪和景色融在一起,脑海里不禁翩翩遐想。
他们如醉如痴,不知在走廊里站了多久。
忽然二赖子轻声问姚梦琪:“好看吗?”
姚梦琪依偎在二赖子身边,也轻声道:“好看极了。”
二赖子说:“天已晚了,我们去看看谢专家。”
姚梦琪说:“好。”
谢季青因为扮着随从角色,因此,他不是一个人一个房间,而是跟装扮随从的队员住在一个大房间里。
相反,吕弘阳和龙雅静、文伢子倒是一人一间上房。
二赖子敲了敲门,一个队员开了门,二赖子和姚梦琪走了进去,见葛天霸也在。
二赖子嘻嘻笑道:“谢专家,还没睡呢!”
谢季青也笑道:“是闾队长,你也没睡?”
二赖子说:“我要睡还早着呢,就来看看你。”
谢季青说:“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
二赖子说:“不麻烦,要不是为了打小鬼子,我们也不能凑在一起,我能认识谢专家,这是缘分,我荣幸得很。”
谢季青笑道:“闾队长说得对,缘分。”
二赖子笑道:“谢专家不要叫我闾队长,就叫我赖子吧,这样听着亲近。”
谢季青不解道:“这是不好听的外号,这么叫太不尊重了。”
二赖子摆摆手,说道:“无妨,你尽管叫,我喜欢。”
葛天霸笑道:“你就这么叫吧,他们羊角卫国队的队员都这么叫,你没听那个叫莫若雨的队员还叫他臭赖子呢!”
谢季青还是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说道:“不妥,不妥。”
二赖子不理会他的书生气,挤在谢季青身边,问道:“谢专家,我特地前来请教一个问题。”
姚梦琪见通铺上挤得满满的,不想跟人挤在一起,就说:“哥,我回房间了。”
二赖子看了看通铺,就说:“你过来,坐我身上。”
姚梦琪也不忸怩,果然走过去坐在二赖子身上。
只看得谢季青和其他人眼睛睁得大大的。
姚梦琪却坦然得很,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谢季青问:“闾队长,这是你的小妹?”
二赖子说:“是呀。”
葛天霸说:“小妹是小妹,只是这个小妹要加个引号。”
谢季青说:“为什么要加引号?”
葛天霸哈哈笑道:“你这还不明白吗?他们是一对。”
谢季青这才恍然大悟似的说:“好一对神仙眷侣。”
说得姚梦琪羞不可抑,将脸藏在二赖子怀里。
二赖子满脸是笑地说:“你是破译密码的专家,我虽然知道有密码破译这回事,但弄不清这里面的道道,你能说说吗?”
谢季青说:“可以。”
这一路上让他装随从,虽然他也有一种新奇感,但不能说话让他感到太憋闷了,就是住在这个旅社里能说话了,但与这些粗豪的汉子只能进行简单的交流,更深一步没有可能,他们之间毫无共同语言。
但二赖子向他请教密码、密码破译,这就到了他的饭碗里,让他找到了宣泄的缺口,因而兴致陡然浓了起来。
他兴致勃勃地谈了起来:“总的说来,密码破译是指在不知道密码的情况下,使用各种技术、手段、措施、方法和工具从而研究、解开电报中隐藏着的内容的一种过程。”
二赖子问:“破译密码很难吗?”
谢季青说:“当然很难,如果不知道密码,电报就是一部天书,谁都读不懂,而密码就像一个万花筒,千变万化,要破开未知的密码,是很费脑筋的,有时候有的密码根本就破不开。”
二赖子说:“这么难呀?”
谢季青说:“是的,这么说吧,难以琢磨是密码的本质,密码就像天书,像迷宫,像陷阱,是危机四伏的数学游戏,因而破译密码需要深厚的数学功底。”
说到密码,说到密码破译,谢季青不禁侃侃而谈,然而,羊角卫国队和小分队他们这些人不是搞破译的,他们目前只对如何保卫好谢季青有兴趣,他们对谢季青谈的密码,密码破译感到乏味,尤其是里面的许多专业术语,听得他们晕头转向,二赖子和众人都如听天书,因而听着听着,许多人就不愿意听了,而是倒在铺上睡着了。
就连葛天霸也歪在一边不断地打着哈欠,但他不敢睡,就是谢季青睡了,他也要睁着一只眼睛睡觉。
二赖子也听得乏味,而谢季青丝毫也没察觉到自己和其他人对他的话已经毫无兴趣,他依然兴致勃勃,说得唾沫星子横飞。
二赖子也后悔自己打开了谢季青的话匣子,如果不打断他的谈兴,他会一直讲下去。
二赖子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姚梦琪,姚梦琪早就睡了,并发出轻微的鼾声。
二赖子不得不打断谢季青的话,笑着对谢季青说:“谢专家,你看大家都很疲倦了,明天还要赶路,我也要送我小妹回去休息,你看这样,有时间我再来向你请教。”
谢季青愕然地望着二赖子,看到四围只有二赖子和葛天霸还没睡,就尴尬地笑了笑,无比遗憾地说:“我还没讲如何破解呢!”
二赖子抱着姚梦琪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没关系,以后还有时间。”
二赖子不等谢季青再说话,就赶快离开了这个客房。
回到自己住的客房,二赖子看姚梦琪睡得像个婴儿,就无限怜惜地将姚梦琪放在床上,自己则轻轻躺在她的身边。
二赖子与姚梦琪一向如此,姚梦琪无论何时,晚上睡觉时都会跟二赖子睡在一起,要是哪一晚没跟二赖子睡在一起,她就睡得不踏实。
生活中他们已经就像真正的夫妻那样,只差行周公之礼。
二赖子在睡着之前想,今天总算是平安过去了。
那么,明天呢?
他没有想,他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