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秦贼,汝露怯了!

一千五百骑齐齐起身,迅速取来长弓,列阵于扶苏左右,警惕四顾,但他们却什么都看不见!

骆甲咽了口唾沫,暗暗护卫在扶苏身侧,低声发问:“世民公子,来敌究竟是妖鬼还是胡贼?”

扶苏再度弯弓如满月,信手射出一箭。

伴着新鲜的哀嚎,扶苏随意的说:“大河之上,何来的妖鬼?”

“不过是百来头胡贼欲要趁夜色渡河而已。”

“怎的,诸位袍泽看不见?”

骆甲、陈婴等将士齐齐摇头,眼中惧色不减。

未知的敌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扶苏轻松的说:“无碍。”

“不过是因为夜色深沉、难以远望而已。”

“待到胡贼离的近了,诸位袍泽自然能看见胡贼、射杀敌军。”

与突厥对战的经验让扶苏很清楚,在白天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草原人和中原人的视力没有显著差别,但在有月色的夜晚,草原人的目力却远胜中原人。

所以自古以来,草原异族就更喜欢夜袭中原人。

扶苏之所以拉着众将士奏乐唱歌不睡觉,也正是在等待趁夜偷袭的匈奴胡贼!

又拉弓射出一箭后,扶苏笑了笑道:“区区百来头胡贼,可不够袍泽们分润的。”

“诸位袍泽可莫要讥孤仰仗目力先行杀敌啊!”

一个不算好笑的玩笑冲散了将士们心里的紧张,各个握紧长弓、瞪大眼睛去看河面。

十数息后,陈婴的目光终于在昏暗的夜色下捕捉到了一条疑似胳膊的柱状物。

陈婴顾不上分辨那究竟是胳膊还是木头,赶忙拉满长弓、飙射一箭。

“哗啦哗啦!”

河水中没有传来惨叫声,但水面却顿时激起大片浪花,陈婴赶忙瞄准那浪花处再射一箭,同时高呼:“杀一贼!”

听到这呼声,秦军将士们彻底安心。

世民公子不是在骗他们,对面也不是唯有世民公子才能杀伤的妖鬼,而是实实在在能被他们射杀的胡贼!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很快,其他将士也看到了河水中的敌人。

刹那间,箭如雨下!

“本将亦杀一人!”

“那是本将射杀的贼子,谁敢冒功?!”

“哈哈哈~额已杀二人也!”

所有被射杀的敌人的尸体都会被流水冲走,没有任何人能因此得到任何赏赐,但这并不影响将士们杀敌的热情。

将士们反倒是因为没了冒领军功的压力而愈发雀跃,射中胡贼身边的河水就敢喊一嗓子敌大残,射伤敌军胳膊就敢大喊杀一贼。

敌我两军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匈奴勇士被杀,唯有河东岸的气氛实打实的火热了起来。

扶苏再度射杀一名胡贼后,朗声道:“若是孤所料不错,敌军趁夜潜泳而来,必是要用绳索拽回浮桥,以此省却再建浮桥的时间!”

“不善射、不惧死的袍泽大可登上浮桥,持枪戟戒备,定有收获!”

骆甲毫不犹豫的登上浮桥,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前跑去,高声道:“若能得享世民公子赐酒,卑职何惧一死?”

跑着跑着,骆甲突然发现浮桥不远处有一颗人头。

骆甲毫不犹豫的刺出手中长枪,而后顺势一挑,一名赤身胡贼勇士便好似被叉中的游鱼一样落到了浮桥上。

胡贼勇士左手攥着枪杆,右手还在试图把绳子套在浮桥上,嘴里还凄厉怒骂:“额亲乌特格(彼你娘)!”

胡贼骂的很脏,骆甲双眼放光。

跨步上前,骆甲一剑斩下面前胡贼的头颅,顺带一脚踹掉绳子,举起还在滴血的头颅振奋高呼:“重泉骑士骆甲,得贼首一级!”

扶苏开怀大笑:“彩!大彩!”

“军法吏速速记下此功!”

见骆甲如此轻松的便在比试中得了一分,更还得了一级首功,不少将士都争先恐后的涌向浮桥。

一时间,秦军分成两批,一批如钓鱼佬般站在岸上远远射箭,一批如叉鱼佬般走进河中手握鱼叉双眼放光。

而河中那影影绰绰的胡贼勇士,就是最肥美的鱼获!

“额亲乌特格!”头曼一拍马背,毫不掩饰的喝骂:“别亚(月神)只会为长生天的骄子照亮黑夜。”

“在月夜之下,长生天的骄子们能够得到别亚的赐福,看的比秦贼更远!”

“而今冒顿趁着夜色渡河,竟然还没等抵近河岸就已被对岸秦贼察觉。”

“废物!”

“让儿郎们白白赴死的废物!”

头曼的愤怒并非作伪,即便担任先锋的将领不是冒顿,头曼也会如此怒骂。

因为头曼怎么都想不到,扶苏看似是在唱歌奏乐,实则是盯了整整一夜。

自幼衣食无忧的扶苏更是没有夜盲症这种中原常见缺陷,反而因为营养均衡而比草原人看的更远!

伊藤微微皱眉道:“损兵折将还是小事,贻误战机才是大祸!”

“可需我军派遣先锋,代冒顿部强渡大河?”

头曼摇头道:“不必!”

“传令冒顿,立刻就地修筑浮桥,强渡黄河!”

得到头曼命令的冒顿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果然。”

“就算是再嗜血残暴的狼,也无法抵抗衰老的诅咒!”

手指轻轻敲打马背,冒顿肃声喝令:“令!”

“千夫长巴根立刻率本部兵马打造浮桥。”

“第二批勇士,出列!”

又是五百名善泳胡贼走到了冒顿面前。

冒顿目光逐一扫过每一名胡贼,沉声道:“第一批勇士失败了,更还暴露了我军。”

“现在,本将需要诸位强渡黄河,将诸位手中绳索套在那浮桥上!”

“能竟功者,赏赐加倍!”

“长生天正在注视诸位,别亚给予诸位赐福,本将恭候诸位凯旋!”

五百勇士眼中难掩惧色,却也只能齐齐右拳砸心,转身跳进黄河。

巴根目露错愕,赶忙说:“万夫长,单于令我部立刻修筑浮桥、强渡黄河,而不是继续套回浮桥!”

冒顿冷冽的目光瞥向巴根,幽幽发问:“汝,是在质疑本将?”

巴根赶忙右拳砸心:“末将不敢,末将只是……”

冒顿打断了巴根的解释,肃声道:“没有只是!”

“汝只需要遵令行事!”

巴根张了张嘴还想辩驳,但最终也只能垂首:“是!”

目光重回对岸,冒顿轻声道:“如果河东有秦军主力,秦军又何必执着于阻截我军过河?”

“秦贼,汝露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