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归平静

次日中午，阳光透过窗户点在马克脸上，床头高挂的矮圆提灯散发着柔和光芒，将其染开。

忽地，他手指勾着的厚书终于撑不住了，从指尖与床构成的微妙稳定中滑落。

嘭！

与滑落的缓慢不同，它在接触地板时，发出了巨响，让马克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马克睁开双眼，又闭回。眼中朦胧的景象里，闪过一幅幅法阵与刻刀齐飞的画面。

昨晚回来后，他就马上开始了对辉石杖的解析。这个名字是看重它以及为了方便记录才起的，若只是路边一根的话，他大概会叫它T01什么的。

马克先是对其内部的魔力结构做了近似扫描，尽量描绘出有可能存在意义的特殊结点。

类似于显性表达出来的基因，这些特殊结点通常都拥有着某种微小的能力，或是稳固所在的魔力结构，或是清晰表达出特性，比如触发后变硬。

与书上所教不同，他并没有拘泥于只用魔法，而是用上了自制的各种工具，以及转化魔法得来的法阵。

他用渗入魔物血液的墨水在纸上画出法阵，其次用魔法活化墨水里的魔力成分，从中勾出一个几乎完整的魔法阵，贴在辉石杖的表面上。

然后，重复三遍以上步骤，依次贴上共计四个探查法阵，再用魔力勾连它们，达成一致。

类似他之前用过的魔力探查，只不过这个会仔细点，法阵可以令输入到素材内部的魔力更平和、更明显，流动也会更稳定。

从实际效果上看，它就是唯心版本的造影剂，可以弥补巫师在感知上的不足，同时节省魔力。

这是马克开店后，有感于自身魔力不足以及制作需要，才从几个魔法中提取出来的。

而且，还要多亏了来往冒险者的只言片语，让他得以一窥其它职业的超凡，见识了不同的魔力使用手段，才最终成功创造出来。

通过这个法阵，马克获得了辉石杖的魔力结构图——如同针尖凝结成坚网。

极度排外。

床尾的纸张如此记录道。

在马克进行第二点，测试其确切的特殊结点时，他遭遇了难以想象的失败，原因就在这四个字上。

每当他用刻刀或其它刻写工具接触杖体时，无论是舒缓地输出魔力，还是直刺般利落，抑或是舒缓中夹杂强硬、利落中偶尔迟钝。

最终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手中之物化为飞箭，乘疾风而穿云。

幸好马克在拿起刻刀前，都喜欢先上一层防护罩。

不然还真有点危险。

“哈啊～”

好一番挣扎后，马克不情不愿地起床。

他打了个哈欠，眼神迷离，坐在床边好一会儿，才开始收拾起乱扔的纸张。

说是收拾，其实就是拿起来看一眼，如果是昨晚的记录就规整地放回工作台。

若不是就叠在一起先放在床上，等到最后再挑挑，有点用处的就留下，没用的等会儿就烧了。

哆。

马克一把将插进墙壁的刻刀给拔出来，短而狭窄的刀片丝毫未损。

他用力一吹，吹走了些许尘埃，泛着清冷寒光的刃尖锋利无比。

“哈，好在当初没贪便宜。”马克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他在房间内来回折腾，用了两分钟的时间，将“自由”的刻写工具全都收回来，一同放在工作台上内凹的小槽里。

随后，他才弯腰捡起了那本滑落的书，它打开着盖在地上。

马克拿起来，翻过来一看，书页的内容正好是一幅活动起来的插图——

一个毛发旺盛、宛若雄狮的男人手持长枪，挥洒火油，在与一头七首海怪缠斗。

在无声插画的结尾，男人站在海怪上，伴随着熊熊烈火，刺穿了它的心脏。

这幅插画对应上了一个英雄故事，就是本书中的迪亚巴洛斯智杀海怪。

人类战士迪亚巴洛斯在漫长征战中，逐渐看透了战争的本质，在一次误杀战友后，他退出军队，开始寻求虚无神灵的抚慰。

于是在某天夜里，有一个手持长剑、身披红纱的神就对他说，“去吧，北海上有一头七首的海怪，它在海岸附近徘徊，暴风因它而起，凡过之处必定哀鸿遍野。”

“去杀死它，人类将为你欢呼。”

他有点心动，但又觉得自己乃一介凡人，怎么杀得了那海怪，于是他就说：

“七首海怪何其之大，人类的兵器怎能伤它分毫。”

“那海怪遇火便疲弱，即使凡铁也能破开坚韧皮肤。”那神如此说道。

听闻此言后，迪亚巴洛斯便兴冲冲地出发了，在计划一番后，他带着火油、鱼叉、长枪，驾驶着小船找上了海怪……

一个很有希腊神话味道的英雄故事，马克心想道。

新得的魔法书上都是类似这样的故事，有英勇杀怪物的，也有被蛊惑后乱杀人，最后杀死毒蛇的。

故事里或多或少都会涉及到神的存在，就如同引导迪亚巴洛斯去杀海怪的那个，抑或是那条毒蛇，一个小毛神。

当故事看是真不错，至少跳出了宫廷爱情故事的粘腻和拉扯，至于严谨性……

只能说，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神，只有一些为了宣传教义而出现的人类楷模，一些被宣传出来的“神”。

不然的话，它还能算得上是一部十分不错的纪实故事。

虽然没有记载着自己想要的魔法知识，但得到了一本好“小说”，还是让马克差点兴奋到睡不着觉，看到深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连灯都忘记关了……

噢，对了！

他轻轻一招手，熄灭了提灯里的火焰。

半小时后。

马克整理好房间，吃完午饭，慵懒地把店门打开，正式开店。

他半倚在柜台后，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盗版”神话，右手摆着几张空白纸张。

法杖屋的生意其实十分空闲，有时会连续多天都没开张。

虽然背靠树海森林，每天都有或多或少的冒险者前来小镇，但这些冒险者是很少在法杖屋买东西的，原因嘛……

其一是早就在之前补给好了，不需要在这里再买一次。

其二自然是普遍觉得地方越偏，东西越差了。

这点还是几个发牢骚的“勇者”吐露出来的，这几个小屁孩在树海里“比赛”，被一头魔狼给撵了出来。

东西全落在原地，只有衣物无损。

据他们说：

“我们在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