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记忆迷宫

安全屋的地下通道蜿蜒曲折，阮小雨和林雨相互搀扶着前行。应急灯在头顶闪烁，投下惨白的光，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长又缩短，像是某种诡异的皮影戏。

“还有多远？“林雨喘着气问。她的伤势比看起来严重，每走一步都咬着牙。

阮小雨看了看手机上的地图：“前面左转就到出口了。陈星...我是说，δ世界的'我们'会在那里等我们吗？“

“不知道。“林雨摇头，“但她的印记和我们的产生了共鸣，应该能感应到位置。“

拐过最后一个弯，一扇金属门挡在面前。门上的生物识别器闪着红光，等待验证。阮小雨和林雨对视一眼，同时将手臂上的印记贴在扫描区。

“双重认证通过。“机械女声响起，“欢迎，反抗军成员。“

门滑开的瞬间，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两人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外面的景象——这是一个隐蔽在山谷中的小型营地，几栋简易房屋围绕着一个中央广场。广场上立着一个奇特的雕塑：三个动漫少女背靠背站立，各自手持不同的武器。

“这里是...“

“反抗军的二号基地。“熟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陈星靠在一棵树旁，脸色苍白，右臂缠着绷带，但还活着。“比你们想象的要寒酸，对吧？“

阮小雨冲过去想扶她，却被陈星抬手制止：“别碰我。记忆还不稳定，可能会伤到你。“

林雨一瘸一拐地走近：“小霜呢？“

陈星的眼神黯淡下来：“没逃出来。但她的牺牲换来了这个。“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晶体，“完整的次元枢纽设计图。“

三人沉默了片刻。远处，几个穿着cos服的反抗军成员正在训练，手中的武器看起来像是动漫道具，但发出的能量光束货真价实。

“来吧，给你们看些东西。“陈星转身走向最大的那栋房子。

房子内部像是动漫周边仓库和军事指挥中心的结合体。一面墙上挂满了各种动漫海报，另一面则是监控屏幕和战术地图。中央的长桌上摆着一个微缩模型——次元枢纽的复制品。

“根据小霜带来的数据，我们完善了这个模型。“陈星启动开关，模型开始运转，无数微型谷子悬浮在空中，形成漩涡。“林世诚的版本只能单向抽取能量，但如果我们逆转流程...“

她调整控制板上的几个参数，漩涡的旋转方向突然改变，谷子们发出不同颜色的光。

“就能把保存的原版文化重新注入各自的世界。“阮小雨恍然大悟。

“正解。“陈星点头，“但需要三个'阮小雨'同时在枢纽中心启动能力，形成共振。“

林雨皱眉：“可是现在我们只有两个半。“她指了指陈星，“你的记忆...“

“被林世诚动过手脚。“陈星摸了摸太阳穴，“我知道自己应该是'阮小雨'，但大部分记忆还是以'陈星'的身份存在。就像...同时活在两个人生里。“

阮小雨突然想到什么：“如果进入你的记忆世界呢？就像我们通过谷子看到其他世界那样。“

陈星和林雨同时看向她。

“理论上可行。“陈星思考着，“但风险极高。记忆迷宫可能会困住你们，更别提林世诚肯定设置了防御机制。“

“值得一试。“林雨坚定地说，“我们需要完整的你。“

陈星犹豫了片刻，最终点头：“好吧。但需要准备一下。“

她走向房间角落的保险箱，输入密码，取出三个造型奇特的头环，每个都镶嵌着不同动漫角色的徽章。

“记忆链接器。“她分发头环，“我的是《命运石之门》，林雨是《魔法少女小圆》，ω-7是《进击的巨人》。选择这些是因为它们在我们各自的世界观中意义特殊。“

阮小雨戴上头环，冰凉的金属贴在前额。陈星调整着控制板：“我会引导你们进入我的记忆迷宫。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尤其是关于'陈星'这个身份的。“

“有什么标志可以信任吗？“林雨问。

“只有这个。“陈星拿出一个《EVA》的朗基努斯枪吧唧，“在记忆里，它是唯一真实的物件。“

三人围坐在模型旁，手拉着手。陈星按下最后一个按钮：“开始了。“

一阵强烈的下坠感袭来，阮小雨感觉自己被拉入漩涡。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化的画面——童年看动漫的片段、第一次买谷子的兴奋、被卡车撞到的瞬间...还有不属于她的记忆：医院、注射、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说着“你叫陈星，是陈默的妹妹“...

下坠突然停止。阮小雨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迷宫里，墙壁是由无数动漫DVD盒堆砌而成，天花板则是流动的番剧OP画面。林雨站在身旁，同样困惑地环顾四周。

“这就是...记忆迷宫？“

“比想象的还要诡异。“林雨仰头看着《进击的巨人》的立体机动装置从头顶飞过，“我们得找到陈星...或者说，δ世界的'我们'。“

迷宫里回荡着各种动漫角色的台词混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两人选择一条路前进，经过的每个岔路口都标着不同动漫的名字。

“该走哪条？“阮小雨问。

林雨思考片刻：“《魔法少女小圆》。在我们的世界里，这是最能引发情感共鸣的作品。“

选择这条路后，迷宫的风格骤然变化。墙壁变成了《魔法少女小圆》中魔女结界的风格，扭曲而艳丽。远处传来女孩的啜泣声。

两人循声而去，在一个圆形大厅里发现了蜷缩在角落的“陈星“。她看起来比现实中年轻许多，穿着病号服，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丘比玩偶。

“陈星？“阮小雨轻声呼唤。

女孩抬起头，眼神空洞：“我不是陈星。我是阮小雪。δ世界线的阮小雨。“

“那为什么...“

“他们给我洗脑。“女孩的声音平板，“一遍遍告诉我，我是陈默的妹妹，是次元文化的守护者。直到我几乎相信了。“

林雨蹲下身：“我们来了，带你回家。“

“回不去了。“女孩摇头，“δ世界的我已经消失了。现在的我只是个破碎的镜像。“

阮小雨想起陈星给她们的朗基努斯枪吧唧，赶紧掏出来：“认识这个吗？“

女孩的眼睛突然有了焦点：“那是...钥匙...“

就在这时，迷宫的墙壁突然扭曲变形！一个巨大的、由无数个丘比玩偶组成的怪物从天花板降下，发出刺耳的尖笑：

“未经许可的记忆访问！消除！消除！“

“记忆防御机制！“林雨大喊，“跑！“

三人冲向另一个出口，怪物紧追不舍。迷宫的道路开始自动重组，试图将她们困住。阮小雨手中的吧唧突然发热，指向一个特定的方向。

“这边！“

她们拐进一条狭窄的通道，尽头的门上画着《EVA》的标志。怪物被卡在通道入口，暂时过不来。

门后是一个小房间，中央悬浮着一个光球，里面播放着记忆片段——δ世界的阮小雨被卡车撞到、被带到实验室、被注射药物、被反复洗脑...

“这是我的核心记忆。“女孩轻声说，“被锁在这里，无法触及。“

林雨研究着光球周围的防护：“需要情感共鸣才能解锁。我们三个同时触碰它，想着最强烈的动漫记忆。“

三人将手放在光球上，闭上眼睛。阮小雨集中精神回忆自己第一次看完《CLANNAD》后哭得稀里哗啦的那个夜晚；回忆为了抢《鬼灭之刃》限量周边排队的十二个小时；回忆和网友争论《进击的巨人》结局到凌晨三点的热血...

光球越来越亮，防护层开始龟裂。外面的怪物发出愤怒的咆哮，已经挤进了通道。

“快好了！“林雨咬牙坚持。

随着一声脆响，光球爆裂开来！记忆碎片如雪花般洒落，融入女孩的身体。她的眼神逐渐清明，站姿也变得坚定。

“我想起来了...“她轻声说，“我确实是阮小雨。δ世界线的阮小雨。“

迷宫开始崩塌，防御机制正在瓦解。但那个丘比怪物也变得更加狂暴，撕开墙壁冲了过来！

“现在怎么办？“阮小雨大喊。

新觉醒的δ-阮小雨露出微笑：“现在...我们反击。“

她做了个手势，三人手臂上的印记同时发光！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柄光之枪，外形酷似朗基努斯枪。

“一起！“δ-阮小雨握住枪柄，另外两人也伸手握住。

枪尖对准扑来的怪物，迸发出耀眼的光束！怪物被击中后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为无数数据碎片消散了。

“我们成功了！“林雨欢呼。

但迷宫的崩塌加速了。δ-阮小雨推着两人向出口跑去：“你们得走了！记忆重构需要时间，我会在后面跟上！“

“不！一起走！“阮小雨想去拉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

δ-阮小雨站在崩塌的中心，笑容平静：“别担心，这只是我的记忆世界。现实中的'陈星'已经开始恢复了。告诉她们...找到'三位一体'的第四个。“

“什么意思？等等——“

阮小雨的话被刺目的白光吞没。再次睁眼时，她回到了基地的房间，和林雨一起瘫倒在地板上，大汗淋漓。

陈星——或者说，δ-阮小雨——正从椅子上缓缓醒来。她的眼神完全不同了，充满了新的清明和决心。

“欢迎回家。“林雨轻声说。

陈星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她看向两人，“你们看到'那个'了吗？“

“你是说'三位一体的第四个'？“阮小雨问，“什么意思？“

陈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向控制台，调出一段加密视频。画面中是阮小霜，看起来是在基地被袭前录制的。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记忆重构成功了。“视频中的阮小霜说，“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们...我们不是唯一的小组。在λ世界线，还有第四个'阮小雨'成功潜入了次元文化集团总部。“

画面切换到一个监控录像，显示一个短发女子穿着次元文化集团的制服，胸前别着高管徽章。

“阮小夜，λ-9世界线的'我们'。“阮小霜继续道，“她是最终计划的关键。找到她，四人联手才能完成真正的'三位一体'。“

视频结束，三人沉默不语。阮小雨首先打破沉默：“所以我们需要潜入总部，找到这个'阮小夜'？“

“不仅如此。“陈星调出建筑蓝图，“根据小霜的数据，三天后林世诚将在总部举行'次元文化统一庆典'，届时所有世界的次元枢纽将达到最大功率。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林雨研究着蓝图：“我们需要分头行动。一个人去控制中心，一个人去能源核心，一个人找阮小夜。“

“四个人。“陈星纠正，“δ世界的我也会参与。“

阮小雨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等等，如果我们成功了...所有世界线恢复后，会怎样？我们中谁能回到原来的生活？“

房间陷入沉默。陈星最终轻声回答：“理论上...只有一个'阮小雨'能回到原生世界。其他的要么消失，要么留在当前世界。“

这个残酷的事实像一记重锤。阮小雨想起父母、朋友、自己收集的谷子...她有可能永远回不去了？

“不一定。“林雨突然说，“如果能在枢纽逆转时精确控制能量流向，也许能创造叠加态...“

“太冒险了。“陈星摇头，“成功率不足5%。“

阮小雨深呼吸几次，压下翻腾的情绪：“先专注于任务吧。救出阮小夜，关闭枢纽，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三人开始详细规划。陈星展示了反抗军秘密研发的“文化武器“——外表看起来是普通谷子，实际上能释放破坏次元链接的能量脉冲。

“每人带三个。“她分发着特制谷子，“在枢纽中心引爆，可以为我们争取操作时间。“

训练持续到深夜。当阮小雨终于躺到临时床铺上时，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但她无法入睡，脑海中回荡着今天看到的一切——记忆迷宫、δ世界的真相、残酷的选择...

窗外，两个月亮悬挂在夜空——这个世界的又一处奇异景象。阮小雨摸出从展示柜拿的那个《魔法少女小圆》吧唧，轻轻摩挲着。在月光下，吧唧上的鹿目圆仿佛在对她微笑。

“为了所有世界的二次元文化...“她轻声对自己说，终于闭上眼睛。

明天，决战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