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桓断剑

越走越深，越来越静。

像是从安静的水面，越过中间的暗流，来到水底的淤泥处，无形的污浊恶意在空气中弥漫，令人毛骨悚然，让那些奸商歹徒也不敢靠近这边。

白非墨走在这里面同样感觉到心悸，相对于其他初入炼气初期者更为敏锐的感官，还能捕捉到隐隐约约，带着垂涎贪婪，想要把他整个人生吞活剥的视线。

在两旁四下的建筑里藏着人，他们更加恶浊，还透露出腐败腐烂的气味。

这种腐烂的气味向外扩散，混合挣扎者与认命者的气味，这才形成萦绕在坊市整体的那种怪味。

这是，不甘发酵的味道……

真佩服你敢孤身一人流窜在这种地方！

白非墨的心里依旧镇定，但看着前面大胆行进的倩影，他也不得不赞叹这位凡间公主的勇敢。

要知道，她可是还没有炼出气来的，本身又是个极度惹人注目的容姿，稍有不慎就是下场凄惨！

像是看出他此刻的想法，刘妤姬显得浑不在意地开口：“其实也没有太过危险，毕竟对于刚入学宫的我们而言，学宫的保护力度其实是很高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凡事都有意外，不要说深陷挣扎泥潭以及已经沉底腐烂的，甚至于那些看似已经认命的家伙，谁也不能确定会不会突然发疯。

更何况还有那种不怕死，敢偷去盗丹药的家伙存在……

白非墨此刻更加觉得，这位公主殿下确实是个不错的合作者，于是摸着下巴，开始思忖起来更多。

平素很会察言观色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显然来到这坊市最深处地带，她其实也是十分紧张紧绷。

步履匆匆，终于抵达目的地。

一座不起眼的阴湿店面建筑。

推开那腐朽的门扉，一股浓烈的腐烂气味当场涌出，白非墨整个人都恍惚了，但旋即又立刻回过神来，只是表情显得有些木然。

定眼看去，店内昏暗无比，点着区区一盏黯灯，根本就照不亮什么，只能让昏暗更加可怕，而在这种腐败淤泥里面，自然是只有烂朽发霉的柜台，锈迹斑斑的商品。

有一个人正瘫在一个稍微摇动就会疯狂叫喊，看起来早就该破碎烂掉的躺椅上面。

刘妤姬停住脚步，白非墨走进入内，木然受到画面冲击，一下子又恢复正常。

躺椅上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满是老人斑跟老人臭，左手右脚完好，搭着椅子，右手左脚则早就断了，接驳着两柄锈蚀斑斑的剑，有腐败糜烂的黄红色脓液不停顺着衣服、锈剑跟肢体滴落，汇聚在椅子下的凹坑里，早就盈满，散发浓烈恶臭。

然而即便如此，这老人靠着炼气后期的修为，愣是没能死去，只能在如此日复一日的折磨里面生存！

很明显，那种种腐烂脓液，那接驳断肢的剑，均是源自某个外宫学员的作为！

并不封禁修行，挣扎着前进，结果是遇到更极端可怕的各种试药试法，到头来下场只会更加凄惨，而且还用完就丢，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八皇叔……”

刘妤姬的呢喃打破了沉静。

白非墨闻言瞳孔微微一缩。

八王爷刘景翔，在千年里快烂透的刘氏王朝中，属于偶尔也会翻起来的一朵白浪花，其年轻有为，主张仁义，在朝时推动减免各种苛捐杂税，而且靠着超人手腕而卓有成效，是白非墨这辈子家里能活有八口人的缘由，被世人传唱为八贤王。

可惜七年前新政崩解，到底无疾而终，没想到居然是当事人来到学宫，仔细算来，好像年纪也才不到三十的样子？

可现在……

如果刘妤姬口中的八皇叔，真的是自己了解的那个八贤王，那眼下的这等场面，就更是让人心情沉重，仿佛看到未来的自己！

白非墨显得十分感慨。

而刘景翔则后知后觉，有了一点反应。

“是，妤姬啊……”

“是我，我来买您的宝剑了。”

“唔，在那里，自己拿……”

刘景翔的声音苍老又含糊，像是喉咙里汩涌着粘稠的水，不过白非墨在默然里又注意到，这位在提到剑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同时还有一缕目光投在他的身上，充斥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羡慕，嫉妒，渴望，贪婪，感慨，叹息……

如芒在背！

虽然看着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腐烂样子，但要是有谁胆敢小觑这种家伙的话，只会闷头吃个大亏！

不过，算起来应该才不过四年，曾经的那个八贤王，现在也完全是烂泥潭里的一滩腐败丑恶吗？

白非墨没有从中体会到什么正面的情绪，有且仅有各种负面，这让他心头感慨着又很紧张，急忙迈步跟着刘妤姬，走在嘎吱作响的室内，找到她所说的那把宝剑。

一把断剑。

柄长一尺半，格长八寸，剑身宽三寸半，是沉重厚实的剑，断了之后只剩两尺长，已经有些锈迹，不过从明亮处闪烁的寒光来看，的确是可说宝剑。

在剑身上还刻有两个文字，青桓。

关键在于，白非墨一接触到它，系统立刻就有了反应。

【检测到达标宝剑，可用于职业“剑侍童”的就职】

【可就职副职业：剑侍童（人间九等）

就职后：

1，属性成长：体魄增长较小幅度，性魂增长较小幅度，法力增长较小幅度；

2，获得职业技能：练剑加速，侍剑禅感，剑技通鸣；

3，获得职业加成：与剑相关熟练度获取速度获得微小幅度提升，三项基本属性增长获得微小幅度提升，三项基本属性上限阈值获得微小幅度提升】

【就职所需条件：

1，秘剑术技能达到熟练；

2，获得一柄达标宝剑】

【后续可进阶方向：

1，正剑侍（人间八等）；

2，秘剑修（人间八等）；

3，技剑师（人间八等）；

……】

果然能成！

白非墨心头有些火热，顿时迫不及待，不过还是勉力克制着……忽然心生感应，猛地回头看向刘景翔，他不知何时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

“不错，你有练出剑心的可能。”

说话一下子就利索起来，浑身的腐烂味道更重，断肢上接驳的剑在颤抖着，使得脓液迅速滴落，瞬间就漫盖出来，同时幽幽的话语传荡而至。

“我能感觉到，它认可你了，小伙子，既然你是妤姬带来的，那么也算是自己人，不知道你对剑法有没有兴趣，我可以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