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贼喊捉贼

敦煌遗卷映霞光,知县贪心暗生狂。明张榜牒追贼寇,暗遣衙役劫驿房。

反诬沙盗穿檐壁,倒指胡商越界墙。法网恢恢终有报,赃书焚尽化尘扬。

话说押解官傅宝华、带着过剑飞、赵修远、季望轩一行人,沿着河西走廊,驱车赶马,一路上,他们不慌不忙、从容不迫,抵达了高台城,将马车停靠在驿站后院,并在高台驿安顿下来。休息到半夜时,一句“有贼,抓贼”的叫喊声如同晴天霹雳般突然响起,将众人惊醒。傅宝华等人不禁吃了一惊,在想到敦煌遗书可能与此次押解任务息息相关下,立刻起身出门,赶忙便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让傅宝华、过剑飞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他们一个个还没等走出屋门,一声大喝突然响起,如同炸雷一般:“各位客官,千万都不要出门!我们县府正在追抓逃贼,刀剑无眼,若擅自出门,一切后果自负。”

却说傅宝华猛然听到外面的叫喊,心脏瞬间揪紧,惊得差点跳起来。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门前,县衙的捕快们手持刀剑,如同一群冷酷的死神,三五成群地将他们所住房子的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如同防贼一般防着他们时。傅宝华不禁吃了一惊,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面对捕快们根本不许他们出门的情况,他本能地大声质问起来:“你们干什么?为什么不许我们出门?”

“干什么,不是已经告诉你了。”捕孩子们语气冷淡地回应。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门?”傅宝华继续追问。

“这个,等我们抓住了盗贼,就会放你们出来。你们耐心等着吧。”捕快信不耐烦地说道,甚至连解手都不许任何人出门。

面对着无法出门的情况,傅宝华虽然心中满是愤怒,但也无可奈何,为了弄清楚究竟发了什么,他本能地顺着捕快之间的空隙,随着便往屋外张望了过去。

没过多久,在灯笼火把的照耀下,高台县的知县大人迈着八字步,大腹便便地踱步而来。他头戴乌纱帽,身着绣着云雁补子的绯色官服,在手下众人的前呼后拥中,大摇大摆地从傅宝华他们门前经过,径直朝马车所停的后院走去。那架势,仿佛他才是这驿站真正的主人,而周围的一切不过都是他的陪衬罢了。

却说傅宝华猛然看到知县大人后,心中不禁吃了一惊,一个抓盗贼的小事,堂堂一个知县大人怎么会亲自出马?他隐隐觉得,这知县大人的到来极可能与敦煌遗书脱不了干系。面对众多捕快如防贼一般严密地监视着他们,他深知后院警卫着张俊明、王三羽他们,根本无法抵挡知县大人的无礼之举。他深知此事事关重大,如果自己不主动出击,就极有可能身陷困境,然而,仅凭他一人之力,是根本无法冲破众捕快的阻拦。

为了弄清楚知县大人的真正意图并加以阻止,傅宝华当机立断,急忙开口与住在隔壁的过剑飞打上招呼,随后便将自己心中的怀疑一五一十地讲了出去。

且说过剑飞原本就对众捕快以抓捕盗贼为由,突然封门,不让任何人出入的情况心存诧异,正满心疑惑之际,突然听了傅宝华的话,顿时恍然大悟、如拨云见日,一下子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立刻意识到知县大人这是在玩“贼喊捉贼、欲盖弥彰”的诡计,企图将他们困住,从而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深知知县大人这招“贼喊捉贼”之计极为毒辣,过剑飞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深知,如果任由知县大人这样胡来,敦煌遗书的重要性和完整都得不到保障,而且他们自身也极有可能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于是,他迅速思索起对策,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却说知县一行人到了后院马厩那里,面对着张俊明、王三羽等人的拦截与质问,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告诉你们,刚才有三四个盗贼逃进了驿站,我们一路追赶至此,希望你们配合我们捉拿盗贼。不然,按律与盗贼同罪!”

张俊明、王三羽听闻此言,深知后院连个鸟都没见到,怎么可能会有三四个盗贼进来呢?连忙解释道:“大人,我们一直在这里守卫警戒着,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进来,你们所说的盗贼,可能从别的地方逃走了吧。”

却说知县大人心里其实清楚得很,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故意装作不知情,厉声斥责道:“你们休要狡辩!我们明明都看到那几个盗贼逃到这里来,而你们却说没有,分明是你们想包庇他们!来人啊,把他们统统带走!严格审讯,决不能放走一个盗贼。”

张俊明见知县大人如此不讲道理,心中虽急,但也不敢武力反抗,仍努力保持镇定,大声辩解道:“大人,我们真的没有说谎!我们一直在这里守卫警戒,确实没有看到任何人进来。而且我们几个都是广盛镖局的人,奉命保护马车安全,个个都是有身份、有来路的守法人,绝对没有一个是盗贼!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查验我们的身份,也可以询问傅大人他们,他们都能证明我们所言不虚!”

知县大人虽然心知肚明,但为了做成自己的事,根本不听他们和辩解,张牙舞爪地威胁道:“什么没有人进来?你们少在这儿狡辩!我们会仔细搜查,到时,自然会还你们清白。现在你们一个个最好乖乖地听从命令,跟他们走,否则,一切后果,你们自行承担!”

众捕快如同一群训练有素的猎犬,紧紧跟随着知县的步伐,一边大声呵斥着“走走走,”一边不容分说地强行驱赶抓捕张俊明,王三羽等人去。

却说张俊明,王三羽等人自从干上保镖这行,从未遇到地过这样的事情,虽然心中满是委屈和不甘,但面对众捕快的强硬态度,他们自也无可奈何,只能乖乖地听从命令。他们只能在心中暗暗期待着事情能够尽快水落石出,还他们一个清白,于是,他们无奈地交出手中武器,离开自己的岗位,心有不甘地往前面院子走去。

且说知县大人当看到后院里除了自己的人,已没有其他外人时,心中自是非常高兴,他大手一挥,立刻带领着手下,随着便如潮水般涌到马车旁,指挥着手下解开绳子,打开箱子,随后便迫不及待地查看敦煌遗书去。

却说高台县知县一行人,手忙脚乱、接二连三地打开了箱子,当看到一个个箱子里并不是传说中的金银珠宝,而是一些泛黄破旧的古书时,他们自是失望极了。知县更是忍不住便破口骂了起来:“他娘的,闹得这么紧张,我还以为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呢,原来只是些破烂东西!这玩意儿能什么用?真是害得我白忙一场!”

师爷微笑着劝说道“大人,息怒,你有所不知,这些东西,你别看它泛黄破旧,它们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前几年,西洋人闹得纷纷扬扬,拿走就是这些,现在东洋人、西洋人来来往往找的也是这些,现象只要咱们把这些东西全拿走,保管就能发大财!”

知县大人听后,脸上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缓缓说道:“师爷,你说的这些话,可都是真的?为些破旧的书本,真的能值钱到让咱们发大财?我怎么觉得像是在听天方夜谭呢?”

师爷语气坚定地说道:“当然,老爷,咱是什么关系,我怎么会说谎骗你呢?”

知县听后大喜过望,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立刻迫不及待地大声吩咐道:“师爷,既然这些东西能让咱们发大财,那你还在等什么呢?”

师爷听闻,立刻回应道:“明白、明白、大人,我这就去安排。”说完,立刻转身,随着便迅速去安排布置去了。

却说傅宝华和过剑飞正为无法出屋而忧心如焚,猛然看到张俊明,王三羽等人也被搏快们从后院里面押了出来,心中不由得大惊。他们深知大事不妙,若不快点出屋阻止,一切可能就全完了,为了搅乱局势,从而趁乱走出屋子,刹那间,过剑飞当机立断,飞快弯腰捡起地上的砖块,趁着无人注意,甩手便向站守在傅宝华门前的捕快打去。

且说那些堵在门口外面的捕快们正得意洋洋地守着,猛然遭到痛击后,在不知怎么回事的情况下,自是不会忍着不吭声,立刻便大声喊叫了起来:“谁?谁砸的我,找死嘛?”

过剑飞当见捕快们乱成一团,心中暗自高兴。为了制造更大的混乱,他是砸了左边又砸右边,接二连三地出击。

一时间,外面的人乱喊乱叫,相互指责起来。有的捕快捂着被砸的胳膊,对着空气大骂;有的则指着同伴,怀疑是对方故意捣乱。场面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原来整齐的队伍变得七零八落,嘈杂声此起彼伏,仿佛一声无序的闹剧。

过剑飞正巴不得他们相互打起来,当看到众捕快无人在注意自己时,说时迟那时快,刹那间,他趁着捕快们争吵不休的时机,一个飞身冲出屋去,抡起手掌,“噼噼啪啪”,便向他们脸上打了过去,

众捕快猛然无故遭到挨打,自是怒恼不已,一时间,在没有看清是谁打的情况下,为了报复,他们立刻忘却了自己的任务,随即便相互吵得更欢、更乱了,场面愈发混乱。

却说在屋中困着的赵修运、李望轩、罗尚如等人看到外面的混乱后,自是不会坐以待毙,立刻纷纷冲出屋去,加入到与捕快们的吵闹之中。

且说过剑飞搅混了局势之后,立刻将傅宝华从屋内放出,两人自是无暇顾及争吵之事,随即便往后院赶了过去。

三更时分,夜色深沉,伸手不见五指,不仅地上没有一点亮光,就连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被浓浓的夜色给遮得严严实实。

却说傅宝华、过剑飞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很快来到后院,当看到知县大人指挥着手下,正从箱子里往外搬运敦煌遗书时,两人不由得勃然大怒,立刻挺身而出,随着便大声斥责道:“知县大人,你身为一方父母官,这里在干什么?”

且说高台县知县正满心盘算着发财之事,得意扬扬。猛然听到质问声,他不禁吃了一惊。立刻循声望去,当看到是傅宝华他们后,更是惊愕不已,他万万没有料到傅宝华他们竟然会从屋中跑出来。但他毕竟在官场历练多年,素来鬼计多端。刹那间,他眉头一皱,立刻计上心来。面对着傅宝华的质问,他毫不在乎,立刻理直气壮反问道:“你说我们干什么,我们官家到这里来,自然是抓盗贼啦!”

且说出谋划策的师爷,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原本精心策划的“贼喊捉贼”之计眼看就要破产,面对这种尴尬局面,他心中虽然惊慌,但多年的官场经验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为了化解尴尬,他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便悄声向一个名叫张虎手下交待吩咐了过去。

衙役张虎听闻了师爷的吩咐后,心中虽有些忐忑,但深知师爷的命令不容违背,他不敢有丝毫迟缓,立刻插直了腰板,眼神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确认无人注意后,随着便如同一只夜行的狸猫,悄无声息地往前院走去。

昏暗的烛光在漆黑的夜色中摇曳不定,微弱的光芒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烛光映照在众人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扭曲而怪异,仿佛一个个被黑暗扭曲的灵魂。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有烛光的“噼啪”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增添了几分诡秘的气氛。

傅宝华面色阴沉,眼神中满是不信任,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凌厉的质问:“抓盗贼?知县大人,既然你们口口声声是在抓盗贼,那你们为何要动我们箱子里的东西?莫不是打着抓贼的幌子,行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知县大人猛然听闻,自是怒恼不已,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还在大堂之上,为了彰显自己的威严,便去寻找惊堂木。然而,他的眼睛四处搜寻一番,却没找到任何可以用来震慑人心、显视官威的东西。无奈之下,他从旁边手下手中抢过一棍木棍,“啪”的一下,便重重地打在了箱子上,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中震得众人耳朵生疼,他涨红了脸,理直气壮地狡辩道:“呔,你这是胡说八道!谁动你们箱子啦?刚才我们进来抓盗贼时,分明看到盗贼正在搬移箱子里的东西,被我们及时制止,我们不过是在检查现场,看看有没有被拿走的东西,倒是你,傅大人,你们是怎么从屋中跑出来的?莫不是你们与盗贼勾结,企图监守自盗。”

傅宝华面对知县大人反咬,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嘲讽:“知县大人,您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这“贼喊捉贼”的计谋,我们早已识破,你假借抓盗贼之名,实则行盗窃之实,真当我们都是瞎子不成?”

知县大人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傅宝华,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竟敢诬陷本官!本官一心为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抓盗贼,你们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污蔑本官的清白!”

就在这时,刚才出去的张虎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师爷、盗贼翻墙逃走了,咱们追还是不追?”

却说知县大人正处在尴尬之中,猛然听闻张虎的禀报,心中暗自窃喜。刹那间,他假装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立刻转身,大声吼道:“追啊!当然要追啦,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要是让那盗贼跑了,谁都别想好过!”

众衙役见状,连忙点头答应道:“是是是,小的们这就去追!”他们立刻争先恐后地行动起来、一窝锋地往外冲去。

师爷也赶忙跟着大声叫喊道:“快快快,赶紧追!别让盗贼路了!”他一边喊着,一边催促众手下,随后便跟着往驿站外面走去。

却说知县大人在起身抬步要走的时候,他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了傅宝华一眼,威胁道:“看到了吧,我们是在抓盗贼,在这里偷盗敦煌遗书的是盗贼,而不是我们,是我们把他们赶走了。倒是你们,突然从屋中出来,是不是想要帮助盗贼逃脱?你们等着,等本官抓住了盗贼。再给你们说,到时定要治你们一个通匪之罪,让你们吃了不兜着走!傅大人,你可不要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坏了本官的名声!”

傅宝华面色沉静如水,目光直直地迎着知县那满是威胁的眼神,不卑不亢地回应道:“知县大人,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我傅某行得正、坐得端,一心只为守护这敦煌遗书,何来通匪之说?大人这般急于撇清关系,又这般急切地威胁我等,莫不是心中有鬼?这敦煌遗书乃国之瑰宝,若真因大人的失职或别有用心而有所闪失,知县大人可担待得起?”

知县大人被傅宝华这一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脸色铁青,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装镇定地说道:“傅大人,本官行得正、坐得端,岂会怕你这等无端指责?本官劝你,说话要讲究证据,如果没有证据,还是少说为妙,否则,休怪本官不客气,你等着,等本官抓住了盗贼,一切自会水落石出!告辞,”

“恕不远送!知县大人。”傅宝华面对着他们离去,悬着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深知上梁不正下梁歪,各级官府皆如此,在知县大人不在故意找事的情况下,他自也不想多生事端,如同在其他城市一样,自也不管敦煌遗书少没少,少了多少,他指挥手下收拾了残局,随后便继续休息去了,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傅宝华一行人起床吃完早饭后,自也不在高台驿那里过多停留,离开县城,沿着蜿蜒曲折的驿道,随着便往四十处的抚彝驿走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