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人告别后,谢烛将手按在指纹识别面板上。
随着“滴”的一声轻响,大门“吱吱呀呀”地划开了。
这动静大到足以惊醒死人。
哪怕屋内的入侵者是个聋子,这会也知道有人回来了。
不过谢烛不怕打草惊蛇。
这是他的家。
主人、客人;猎人、猎物;生存、死亡——从来都是非此即彼的单选题。
而他知道怎么选。
谢烛悄无声息地滑进房间,就像一片影子落入黑暗。
他的瞳孔瞬间完成对光线的适应,将不到三十平米的单间尽收眼底。
这鸽子笼般的空间根本无处藏身,可空气中偏偏弥漫着陌生的气息。
谢烛开始缓步巡视:
床上的被褥保持着离开时的形状,简易料理台上散落着速食包装——
他左手按在枪柄上,右手食指轻轻挑起料理台上的泡面碗。
碗底还残留了一点汤和半片蔬菜。
这个家伙不仅闯了进来,居然还煮了他一包泡面。
谢烛的舌尖抵住上颚,忽然笑了——
很久没遇到这么嚣张的家伙了。
冰箱门没关严,他走过去,发现里面少了一罐啤酒,那是他特意留待周末享用的啊!
这个混蛋……
茶几上,《百年潮湿》摊开在第三页,书脊出现了新的折痕。
这个时代所有书籍都是违禁品,这本还是谢烛在执行任务时缴获的。
闯入者似乎对第一章格外感兴趣。
“多次之后,面对她起伏嘴唇,哈德博·迪克上校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探索‘生命之源’的那个燥热的下午……”
他在那句经典开头旁留下了指甲的压痕。
谢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画面:
那个不速之客就坐在这张破沙发上,一边啜饮着他的啤酒,一边用沾着泡面汤的手指翻动他的私人小说。
这个人完全没有躲藏的意思。
谢烛能从屋里的每个细节感受到“他/她”的存在。
他缓缓收起左轮,左手顺势滑向腰后。
当指尖触到那把冰凉的斧柄时,手腕一翻,斧刃在昏暗的室内划出一道冷光,来到身前。
对手很自信,近乎挑衅地从容,那么自己当然也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比如欢迎客人这件事,斧子显然比手枪更适合。
谢烛继续贴着墙无声地移动着,以防背后的突袭。
很快,他的视线锁定在盥洗室的门上。
门虚掩着,缝隙里透出一线微光——
他左手持斧,右手轻轻推开门。
盥洗室内,水龙头滴答作响,镜子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谢烛的目光扫过狭小的空间,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后,最终停在半拉的浴帘上。
那后面,浴缸的轮廓若隐若现,勾勒出人体的弧度。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谢烛的斧刃当即划出一道冷厉的银弧,将浴帘在无声中一分为二,就像切开一层薄薄的奶油。
浴缸中果然有人,但不是使徒。
而是被捆成粽子般的假小子邻居。
她蜷缩在浴缸里,平日总藏在棒球帽下的长发湿漉漉贴在脸上。
谢烛的呼吸微微一滞,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没穿男孩子衣服的她,险些没认出来。
“你怎么在这?”
谢烛问道。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眼睛瞪得极大,胶带下的喉咙发出“呜呜“的闷响。
“别乱动。”
谢烛说完单膝跪在浴缸边缘,准备帮她撕开胶带。
然而他指尖刚碰到胶带边缘,就察觉到不对劲。
这种灰黑色的工业胶带连飞机都能粘上,强度很高,这会在女孩脸颊上已经勒出了深深的凹痕。
他试着掀起一角,胶带发出一阵的嘶啦声,像是要连皮带肉一起撕下来。
女孩疼得浑身痉挛,发出了“嗯哼”的呻吟。
“忍着点。”
谢烛迅速拧开水龙头,让水顺着指尖滴在胶带边缘。
随着水珠在胶带和皮肤的缝隙间艰难渗透,他能感觉到女孩的颤抖顺着指尖传来。
好一会,胶带终于缓缓卷边,露出下面被撕扯得通红的皮肤。
谢烛在心里骂了一句禽兽。
女孩的嘴唇颤抖着张开,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小猫。
“别急,我先帮你松开。”
谢烛说完看向她的身子。
不得不说,这个使徒非常的恶趣味。
粉红色的弹力绳在女孩手腕上缠绕出精致的菱格花纹,绳结在背后收束成蝴蝶结的形状,每个交叉点都恰到好处地陷入肌肤。
绳索沿着手臂向上,从手腕开始,沿着小臂螺旋上升,在肘关节处巧妙地变换了编织方式,在肩膀处交叉缠绕,最后在脖颈后方系了个可爱的兔耳结。
力道不轻不重地刚好在雪白的肌肤上勒出诱人的红痕,关键是胸口那里,还用口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甜心。
“唔……”
女孩艰难地想说话,但是喉咙却哑的发不出声,她焦急地扭动身体,却让绳子陷入肌肤更深。
随着她的挣扎,脚踝处发出清脆的声响——
纤细的脚腕同样被红绳子缠绕着,系着个小小的金铃。
铃铛下方,悬着一沓纸牌,随着女孩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
谢烛的目光落在那上面。
他伸手翻开第一页——
“5”。
数字下面画着一个笑脸,笔触幼稚得像是孩童的涂鸦。
他微微皱眉,继续翻动。
“4”。
这次旁边多了个歪歪扭扭的冬瓜简笔画。
“3”。
冬瓜上多了个闪着光的线。
“2”。
线变短了。
“1”。
谢烛有些茫然地翻到最后一页,铃铛里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滴”声。
女孩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一丝嘶哑的尖叫:
“别管我,快跑……!”
谢烛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在千钧一发之际砍断铃铛,抱住女孩,撞碎墙壁纵身跃出。
翻滚中,谢烛突然感到怀中的女孩身体变得滚烫。
他惊愕地低头,发现她胸口的“红心”字样正在渗出刺目的红光——
那不是口红涂鸦,而是炸弹的倒计时提示。
谢烛知道自己上当了,铃铛只是幌子,女孩才是……
——轰!!!
炽白的火球炸开,爆炸的冲击波瞬间撕裂浴室,火焰裹挟着热浪喷涌而出,如巨兽般吞噬了整个房间。
谢烛的瞳孔中映出女孩突然平静下来的面容。
爆炸的冲击波比预想中还要猛烈十倍,而谢烛直接正面承受了全部冲击。
他的外套瞬间碳化,皮肤在高温中发出可怕的滋滋声。
夜空中,燃烧的纸牌碎片缓缓飘落,上面的数字“1”在火光中扭曲、焦黑,最终化为灰烬。
远处的街头上,一个模糊的人影随意望向这边一眼,随后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