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停车坪的很空旷，地面感应灯随着两人的脚步声次第亮起，就像一串被惊扰的萤火虫。
李昂压下风衣下摆，走向停车坪中央。
那里停着一辆复古风格的敞篷跑车，哑光黑的车身，线条优雅而克制。
车门感应到李昂的接近，无声地向上旋开，真皮座椅散发出淡淡的雪松木护理油的味道。
“上车。”
李昂坐进驾驶座，指尖在方向盘上的桃木饰面上轻轻一敲，引擎随之启动。
谢烛之前一直没有心情，这会已经平静了许多。
他抬头打量着车内饰——
手工缝制的黑色皮革，仪表盘上镶嵌的暗纹玫瑰木，空调出风口边缘的哑光金属包边。
科技感不多，倒是处处彰显着品味。
“你还没有车？”
李昂忽然问，手指在导航屏上轻点，调出城市的立体地图。
“没有，买不起。”
谢烛如实回答。
李昂低笑了一声，车子无声升起。
“我车库里有几台新款概念车，还算不错，比较适合年轻人。”
浮空车无声滑过林间上空，几片被吹落的落叶在磁悬浮力场外打着旋儿。
“过几天你让小薇帮你挑一台。”
谢烛望着下方飞速后退的树影：
“她懂车？”
“嗯，尤其懂得怎么让车行老板哭着喊着求我们打七折。”
谢烛想了想，小薇的车确实不错。
……
十分钟后，河湾区。
浮空车无声滑入河边一栋废弃的观景塔顶层。
这座新巴洛克风格的塔楼曾是富豪们观赏河景的社交场所，如今被更先进的悬浮观景台取代，成了被遗忘的角落。
碎裂的大理石地面缝隙里钻出野蔷薇，锈蚀的雕花栏杆外，整个卢休司庄园尽收眼底。
李昂熄火时，车载AI轻声提示：
“您已进入入市政监控盲区，处于危险区域。”
李昂冷笑了一声。
“我们就是危险。”
他来到车尾，从后备厢取出一个黑色金属作战包，掀开盖子，里面整齐排列着三架巴掌大的微型无人机，机身闪烁着幽绿的信号灯。
他拿起其中一架递给谢烛：
“洛马工业的'振蜂'，热成像模式，续航九十分钟。”
谢烛掂了掂这架精巧的机器，金属外壳冰凉光滑，旋翼折叠得如同蝉翼。
“市政监控有盲区，但是老卢家里可没有。”
李昂按下启动键，三架无人机同时发出轻微的嗡鸣，像一群苏醒的黄蜂。
“以后这些我都会安排同事教你，今天先看个大概。”
无人机从破碎的窗口鱼贯飞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嗤笑一声：
“老卢特别迷信洛马的产品，总以为多先进呢，这么多年了，还在用他们家的安防系统。”
李昂的手指在控制平板上快速滑动，
“实际上除了价格贵得离谱，性能相当拉胯。”
谢烛挑眉：
“那我们还用这个？”
“因为老卢的安防系统就是洛马的。”
李昂头也不抬，语气轻蔑。
“用同源设备入侵，就像用万能钥匙开锁——他们自家的后门，可比我们硬闯方便多了。”
屏幕上跳出无人机的实时画面，热成像下的庄园呈现出橙红色轮廓。
几个明亮的人形光点正在庭院和走廊移动。
“看到没？”
李昂指着画面里一个明显卡顿的守卫影像。
“就这破算法，人脸识别延迟三秒，我们自产的早就能做到毫秒级了，老卢花几千万，就买这种过时货色。”
无人机传回的数据在平板上开始刷新。
李昂嘿嘿一笑：
“不过他也经常赖掉尾款。”
谢烛心想那他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买家和卖家。
“守卫三十二人，两人一组。”
李昂放大其中一个画面，手指在平板上划出几道轨迹线，
“巡逻间隔五分三十秒，交叉死角在这里。”
他点了点西侧佣人通道的位置。
“卢休司体温很低，不超过20℃，这是尸语人序列的特征。”
李昂把画面切换到主室，那里的人影显示出一片诡异的蓝色。
夜风从破窗灌进来，带着河湾区特有的气味。
他收起装备：
“走，我们该去给空虚寂寞冷的孤寡老人送温暖了。”
两人沿着锈蚀的消防梯下降时，可以看到不远处白色庄园。
“记住路线。”
李昂的声音已经开始压低。
“西侧通道，然后三楼通风井，避开这个位置……”
他再次教导着谢烛。
他们贴着围墙阴影移动，像两道被拉长的幽灵。
很快，两人翻墙来到了庄园后门。
李昂站定，继续讲解着：
“我们的标准化潜入一般包含四要素：情报准备、身份伪装、环境利用、紧急预案……”
谢烛点头，默默记下。
“队长……”
“嗯？”
听完了李昂的讲解，谢烛习惯性地举手道：
“我突然觉得，等下见了那个姓卢的，我可能会忍不住动手……”
“哦。”
李昂低头想了想，这个可能，非常可能。
“要不……”
谢烛小声提议。
“换我常用的方式潜入吧，提前泄泄火。”
李昂看了谢烛一会，随即嘴角浮起一缕笑容。
“好。”
佣人通道的电子锁闪着幽蓝的光。
李昂伸手抓着电子锁轻轻一扯，号称“无法破解”的生物安全锁直接被“物理拆解”了。
李昂轻声嗤笑，将残破的锁芯随手丢弃。
“洛马的经典漏洞，就像他们的马沙诺防线一样可笑。”
两人走进庄园内部。
通道深处飘来清洁剂的柠檬香，谢烛不自觉地活动了下肩膀，从身后抽出被炸得乌黑的匕首。
尽头的阴影里，隐约传来两名守卫的脚步声，守卫都是两人一组的……
“我对付左边的？”
谢烛问？
“你随便选一个，我会对付另一个，不要发出声音。”
李昂吩咐道。
“是，队长。”
头顶的应急灯突然闪烁了一下。
砰——！
灯罩被打爆，第一个守卫已经倒地。
谢烛侧过头，看到第二个守卫的已经瘫在拐角，机械义眼爆着电火花。
茶水间的两个守卫同时转头。
谢烛的匕首划过第一人咽喉，第二人的枪管被李昂直接掰弯，插进了他的嘴里。
……
谢烛将守卫拖进了储藏室，另一个守卫已经在配电箱里抽搐起来。
九个，
十个，
十一个……
……
几分钟后，一楼最后一个守卫被谢烛当成核桃一样用门框夹断。
“也不知道被门夹过的脑袋还能补核桃不。”
他站在门前，小声嘟囔着一句奇怪的笑话。
随即捂着嘴乐不可支起来。
李昂看着他的表情虽然不解，于是也礼貌的一起微笑。
两人乘电梯来到二楼。
看到转角处的休息室里，四名女佣正在玩扑克。
李昂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在她们后面看了一会，然后礼貌地提醒了一声。
“打这张Q。”
女佣们抬头瞬间，他屈指轻弹。
空气形成真空的压力弹精准击中她们的脖颈。
四人同时瘫软倒地，扑克牌如雪片般散落。
李昂走过去弯腰拾起一张红桃Q，指尖轻抚牌面。
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
李昂按下通话键，声音温和得像个老管家：
“二楼电梯这里有异常。”
说完他将整副扑克在手中收拢，手指轻轻一拨，纸牌便如流水般在他指间翻飞。
几秒后，走廊尽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十二名全副武装的守卫赶了过来。
李昂站在谢烛前方，手腕轻抖，五十四张扑克呼啸而出。
最前面的几名守卫先是僵住，随后倒地，然后是后排的人。
……
谢烛看着满走廊被扑克牌钉住的尸体，突然笑起来：
“队长，你不让我选了？“
李昂微微一笑。
“庄家通吃。”
二楼被瞬间清空，两人继续来到三楼。
这一层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是主人休息的地方。
走廊尽头是一扇雕花橡木门，他们走了过去，随后在门口站定。
“卢休司就在里面。”
李昂说着优雅地整了整衣领。
“记得道歉要诚恳，眼神要真挚，说话要礼貌。”
他对着谢烛嘱咐道，随即抬腿就是一脚，半扇门板被踢碎，扬起一片碎木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