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归墟低语
当陆离踏入石门后的黑暗，腰间的洗脑广告歌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掐灭，瞬间沉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用耳朵“听”到，却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嗡鸣。
这不是声音，是存在本身的低语。是星辰生灭的叹息，是大陆板块沉浮的呻吟，是时间洪流冲刷河床的呜咽…浩瀚、苍凉、古老到令人窒息。它并非恶意，却带着一种超越善恶的、仿佛要将万物同化、回归宇宙原初混沌的纯粹意志！
归墟之眼！
眼前并非预想中的机械大厅或实验室，而是一片…扭曲的星空。
巨大的、望不见边际的球形空间。脚下是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景象的黑色物质（非金非石）。头顶和四周，并非真实的宇宙，而是无数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流淌着的、不断生灭的星云、星团、星系旋臂…它们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与幽蓝交织的色调，散发出浓郁到化不开的源炁波动，正是这股力量支撑着整个昆仑墟乃至天枢集团的根基。
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枚…眼睛。
一枚由纯粹暗红色能量构成的、巨大无朋的竖瞳！它没有眼睑，没有瞳孔细节，只有最纯粹的“注视”。那浩瀚的、令人灵魂战栗的低语嗡鸣，正是从这枚竖瞳中散发出来！
天道本源的投影！或者说…天枢集团试图控制、模仿的“天道”源头！
在这枚竖瞳的下方，并非空无一物。一座由暗银色合金构筑的、结构极其复杂的环形平台悬浮着，平台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维生舱、导管、能量提取阵列，以及…一个被无数粗大能量导管连接着的、散发着冰冷白光的菱形水晶——“天道协议”核心！
而在平台边缘，一个身影背对着陆离，负手而立。暗红灵能甲胄，手中那柄缠绕着吞噬黑焰的长刀“黑喙”斜指地面。正是血刃！
“你终究还是来了，最后的‘污染源’。”血刃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冰冷依旧，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比‘晦朔’预测的时间早了37秒。看来‘烛龙’的陷阱，也未能阻挡你的脚步。”
陆离混沌源炁护住全身，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低语侵蚀，仅存的生物眼死死盯着血刃：“‘烛龙’…他在哪？你们的‘完美计划’，就是用这鬼东西控制所有人？”他指向那枚散发着恐怖意志的暗红竖瞳。
“控制？”血刃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哼，缓缓转过身。面罩下的眼眸，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充满了挣扎的血丝！“是进化！是摆脱这污浊血肉、脆弱情感的束缚！拥抱‘天道’，成为永恒秩序的一部分！这是…净化！”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偏执，但陆离敏锐地察觉到，他握刀的手在微微颤抖！那枚暗红竖瞳的低语，对血刃的影响同样巨大！他并非完全的控制者，更像是…被深度侵蚀的傀儡！
“那小雨呢？！那些克隆体呢？！她们也是‘净化’的一部分？！”陆离怒吼，手中的“不高兴”重锤爆发出低沉的嗡鸣，混沌灰光流转！
“必要的代价…容器…钥匙…”血刃的眼神瞬间变得混乱，仿佛有两个意志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他猛地举起“黑喙”，刀身的吞噬黑焰暴涨！“但你的存在…是最大的变量！你的混沌源炁…会污染‘天道’的纯粹！必须…清除！”
轰！
血刃动了！速度快到极致！原地只留下一道暗红残影！“黑喙”带着撕裂灵魂的湮灭黑焰，如同瞬移般斩到陆离面前！刀锋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吞噬出细微的裂痕！
“来！”陆离战意沸腾！混沌源炁疯狂涌入“不高兴”！锤头暗灰纹路大亮，内嵌的赤蓝导管爆发出刺目光芒！他不闪不避，一记毫无花哨的、凝聚了全身力量与混沌意志的直劈，狠狠砸向那道吞噬一切的黑焰刀光！
混沌·开天！
铛——！！！！！！！
无法形容的巨响在归墟之眼的巨大空间内炸开！仿佛两颗星辰对撞！
混沌灰光与湮灭黑焰疯狂对冲、吞噬、湮灭！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炸开，将悬浮平台震得剧烈摇晃！平台边缘几个空的维生舱被瞬间撕裂成碎片！
陆离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虎口崩裂，鲜血染红锤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光滑的黑色地面上，滑出数十米远！
血刃同样后退数步，每一步都在合金平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面罩下溢出一丝暗红的血液。他眼中的混乱更甚！
“看到了吗？！这就是‘天道’的力量！你无法抗衡！”血刃嘶吼着，再次举刀！这一次，他身后的暗红竖瞳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一股更加浩瀚、更加冰冷的意志加持在“黑喙”之上！刀身的黑焰瞬间膨胀了数倍，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
“陆哥！陆哥！坚持住！”阿飞焦急的声音带着强烈的干扰在通讯中响起，“那大眼珠子不对劲！它在给那个红皮罐头（指血刃）充能！想办法打断它！”
陆离挣扎着站起，擦掉嘴角的血迹。混沌源炁在体内奔腾，修复着伤势，却也感到了那股来自竖瞳的、如同整个宇宙压下的恐怖意志。硬拼，胜算渺茫！
怎么办？
他的目光扫过悬浮平台，扫过那些导管，扫过“天道协议”的核心水晶…最后，落在了腰间那个已经沉寂的破旧收音机上。
阿飞的“废土智慧”…噪音污染…干扰频率…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念头在陆离脑海中炸开！
“阿飞！”陆离在剧烈的能量干扰中嘶吼，“把你那个破信号放大器！对准我的位置！功率开到最大！播放…播放你最拿手的歌！！”
“啊？？？”通讯那头，阿飞明显懵了，“歌？？现在？？陆哥你脑子被那大眼珠子闪坏啦？？”
“快！没时间解释！最大功率！！”陆离一边狼狈地躲避着血刃再次斩来的、威力更恐怖的黑焰刀芒，一边怒吼。
“哦哦哦！明白！废土战歌！启动！！”阿飞虽然不明所以，但对陆离的命令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或者说对搞事情的热情）。他手忙脚乱地调整着那个由各种废品拼凑的信号放大器，将天线对准昆仑墟核心的大致方向，然后…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吃奶的力气，对着麦克风，再次嚎出了他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破锣嗓！
“哦~归墟的大眼~你瞅啥瞅~
陆哥的锤头~让你发抖~
红皮罐头~你别嚣张~
阿飞战歌~送你凉凉~
嘿！吼！哈！嚯！~”
荒诞！跑调！毫无韵律可言！歌词更是现编的、充满了废土特色的挑衅！
但这股由超大功率放大器发出、混杂着强烈电流噪音的“废土战歌”，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蛮横地穿透了归墟之眼核心那粘稠的能量场和低语嗡鸣，在巨大的空间内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