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神武门

微凉的晨露，沾湿黑布衣；

石板路有雾，李武在骂街。

“XXX，我全身207块骨头都快碎了！”李武用那把陪自己历经生死的武士刀当作拐杖，他现在连「御合米」都嚼不动了，颤颤巍巍地向「神武门」大门走去。

刚才召唤“鱼神之灵”附身的阿伊努人见李武说不出话，已经拎着【白龙吟】离开去找雪豹了。

这是碰上的第几个鬼神像了？李武回忆整理目前知道的“鬼神像”：

罗德的「大黑明王」——资源获取流，主打一个量大管饱，可以买到一切存在之物；

九鬼千早的「御馔津神」——功能辅助流，可以得到不同的功能道具“米”，并能够分给其他人食用；

阿伊努人的「万物之灵」——目前看来可以归为战斗加成流，召唤不同的兽灵上身，增强自身；

至于李武自己的「八幡武神」——养成升级流，全面，灵活，成长性高。

话虽如此，现在碰上能直接增强战力的“鬼神像供奉”还是打不过啊……

李武已经看到了大门，只要走出去这个夜晚就结束了。

但门前站着一个人。

那名剑客头发灰白，但身姿挺拔。

“宫本武藏，看来津田阁下已经败于你手了啊……”

他拔出自己的刀，高举过头顶。

“武藏阁下，很抱歉不能让你离开，公家大人要我必须拦下你。”

长谷川胜也，代理「神武门」馆主。十二岁拜入「神武门」，现年五十六岁。

四十四年，他只练习一招，也只会一招。

上段斩，从立姿开始，双手举剑过头顶，以腰为轴带动手臂，垂直斩向对手头顶。这是“天真正传神刀流”最基础的招式，甚至也是其他的流派的基础练习招式。

换句话说，谁都能练。

没办法，长谷川胜也出生在一个平民家庭，父亲是京都的一名小摊贩，每天从寺町街的商业区的和果子店批发进货，然后走街串巷的吆喝叫卖。

虽然辛苦，但也能养活一家人。

长谷川胜也小时候体弱多病，看着自己孩子病重时难受的样子，父亲的心就纠起。虽然当时最厉害的是「吉冈门」，但父亲觉得「神武门」听起来更威猛，于是花钱送长谷川胜也去习武。

没奢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多厉害，只盼他能增强体魄，不想再看他生病受罪。

一开始，长谷川胜也和武士家的孩子一起用木刀练习入门的【上段斩】。

但平民的孩子，花了钱也无法享受和武家孩子一样的待遇。

周围的朋友慢慢都学习起了其他招式，只有长谷川胜也还在练习【上段斩】。长谷川胜也练习时羡慕地看向那些同伴，他不解的问教习：“我为什么不能和大家一样学习其他招式？”

教习总不能说身份有别，平民就要守住自己的本分。

这话对一个少年来说太过残忍。

“胜也，你知道吗，‘天真正传神刀流’出过一名剑圣，叫冢原卜伝。他的绝技就是‘秘剑·一之太刀’，大道至简，你只要每天练习劈砍6000次，就可以学会‘天真正传神刀流’的最终绝技！”

【一之太刀】见过的人还活着的都没几个，这是全日本最神秘的招数，教习在撒谎。

但长谷川胜也相信了，一开始他从白天练习到黑夜才能完成6000次【上段斩】。

父亲不能理解，但他每天都会给长谷川胜也偷偷留下一份“柏饼”，等长谷川胜也练习结束后笑呵呵地从怀里掏出，热气腾腾的。

14岁时，一名上级武士家的少年挑衅欺负长谷川胜也，一记【上段斩】敲在那个少年头上。

然后父亲带着长谷川胜也去到人家里“土下座”谢罪。

16岁时，长谷川胜也爱上一名姑娘。隔壁米商家的小姐，笑起来时的一对梨涡，像是漩涡抽走了长谷川胜也的灵魂。

于是练习【上段斩】之余，长谷川胜也总是装作不经意路过隔壁，只是想能看到那个姑娘一眼。

18岁时，父亲觉得自己已经老了，问长谷川胜也要不要跟着他学做生意。

长谷川胜也只是默默进行6000次的挥砍。

19岁时，长谷川胜也终于鼓起勇气和那个姑娘搭话，和姑娘对话时他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只会傻笑。

然后回家请求父亲每次让自己去隔壁给家里买米。

20岁时，长谷川胜也对姑娘表达了爱慕之情，可能是言辞太过隐晦，也可能是因为害羞音量过低。

姑娘像是没有听到，告诉长谷川胜也自己爱上了一名寄宿在她家的流浪武士。

长谷川胜也彻夜难眠，他非常嫉妒那个流浪武士。

为解决失眠问题，长谷川胜也向流浪武士递交了战书。

当晚，长谷川胜也趁父亲熟睡，带着真剑偷偷溜出家门参加这场「真剑对决」。焦急等待之际，流浪武士来了，牵着那个姑娘的手来了。

他们计划今晚私奔，在流浪武士潇洒地斩杀一名阻挡他们奔赴浪漫爱情的路人甲后。

但长谷川胜也的刀更快。

可就当他瞥到姑娘痛苦的表情后，他知道自己输了。流浪武士一记【袈裟斩】在长谷川胜也的身前留下一道从右肩至左腹的冗长伤口。

两人私奔而去，至于那个姑娘有没有回头看一眼他，他不知道。

再次醒来，是父亲憔悴的面容。他昏迷了三天三夜。

长谷川胜也醒来第一件事是挥剑，每日6000下。

29岁时，父亲生病去世，没有遗言，只有一份已经凉了的“柏饼”。

长谷川胜也混着热泪咽下，挥剑，每日6000下。

30岁时，母亲随父亲离去。

挥剑，每日6000下。

35岁时，因为欠钱差点被人打断手脚。

挥剑，每日6000下。

40岁时，曾经欺负自己的少年已继承父亲上级武士身份，他问长谷川胜也要不要来给他孩子做武道教习。

长谷川胜也拒绝。

挥剑，每日6000下。

45岁时，藏马十兵卫成为「神武门」新任馆主，他很奇怪为什么在“幼儿班”里还有个大叔。

看过长谷川胜也的【上段斩】，藏马十兵卫雇佣他为“幼儿班”的教习。

挥剑，每日6000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