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无数条黑色的水蛇,缠着池中的锦鱼里,无声的向池中央汇集。周王饶有兴致的看这一景象,沉默了片刻,忽然面露难道:“现天下混乱,朝堂局势不稳。”
谢瑾听出了周王的弦外之音,快步行至周王身旁“臣不才,愿为王上分担一二。”
“朝堂上的党派之争,孤自能应付,令人头疼的是这东西南北四方之地。”周王摁了摁眉头,快速瞥了谢瑾一眼,又继续说道:“现东原由王应掌控,形式可控,西省由元起接手,亦无须担忧而北齐群龙天首,亦不足为虑,只是这南都之地,眼下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谢瑾知晓周王接下来会说的话,有些促狭低下头,避开周王的眼眸。
“你以为当世能力,以善治和仁政,不仅将南部打理的井然有序,就连辖地的百二小诸侯国都治得服服帖帖堪称仁义道德之典范。”
“不过这智者千虑难免有一疏,神仙都会犯错,更何况是食五谷杂粮的人呢?”商王说道此微微侧头,探看谢瑾的神色。
“你祖父谢韵多年前来朝,不慎卷入了政治斗争,被先王所误杀,惨死于朝阳,自此周谢两族矛盾已然埋下,此次边疆动荡,南都此时虽未动作,可难免矛盾激化,这是孤最不愿见到。”
“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臣愿献上微薄之力,只愿为王上献忧。”
“战乱一触即发,破局者唯有你父谢进,好好劝劝他,你父亲年纪大了,很多事情看不真切,你要知道这天下局势,瞬息万变。他若能当个闲散老人,颐养天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谢瑾终于明白了周王的用意,却也并不奇怪。朝庭当前外重内轻,削兵权是再正常不过。周王今天恩威并施,他当然知不交兵权不会有好下场,毕竟北齐就是一个典型的例了,可若交了会怎样,谢瑾也说不明。
谢瑾领了王命,下月初三前往南都,距离当前也不过区区十日。
秋末的日光,似流动的湖水,流淌在城郊的平原之上浩浩荡荡的军队荡漾出波光粼粼的气势,宛如一片茫茫无垠的金色雪原。
今日是给军队践行的日子,因着前此日子不知周王怎的突然起意收她做了义女,因而孟婉君有幸在此,一同参加践行。也因此见到了——姜媛,那个被周望舒称为妖女的女人。看着周王身边笑靥如花女人,孟婉君更多的是不解。
为什么这个敌国女人要呆在一个可以作她父亲的人身边。她知道战败国的男人会被直接杀死,也可能被当作奴隶圈养起来。但那些女人呢?那些女儿会在哪?做什么?等待她们的命运又会是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可怜起站在高台上的这个女子,那同情来的莫名奇妙又如此猛烈。她抬头望向远方,午后的日光,阴霾得有些刺眼。
谢瑾坐于马背之上,享受众人投来的敬仰,他微笑的目光扫过每一个给予他欢呼的面孔,内心陡然生出无限感慨。十多年的忍辱负重,仿佛在这一刻如春风化雨般得到慰藉。他喜欢这种感觉,正如平定北齐战乱,代价虽是惨重,无然战友亡于金戈铁马之下,而他本人也是从刀山火海的战场里侥幸捡回条命来。
不过霎时的荣光足以让他欣喜若狂,忘掉战争中的不愉快。一将功成万骨枯,死去的人将会被遗忘,而活着的人合该享受属于他的荣耀。
谢瑾的思绪渐渐回拢,直直的望向商王,那是这片土地真正的王,而他的身边与他比肩的是王后,右手边是姜媛才就是他亲封的美人,两位丞相名站一侧,王子王女站于身后,其中也包括孟婉君。
“若是哪天自己当了王,那么与自己比肩的就是阿兮,两人站在高台,可……”大逆不道的念头陡然从脑海闪过,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谢瑾惶恐自己内心竟执着如此妄想,不安地看向四周,万民的呐喊还在继续,没有人窥见他内心的想法。
谢瑾重新端正身姿,将背脊挺直,挥动缰绳徐徐前行,余光不自觉瞥向高台之上的孟婉君,不知她是做了什么,谢瑾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