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冰冷荒原

夕阳的余晖洒在罗格营地的帐篷上，将一切都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叶然站在营地中央，手中紧握那把刚刚经历过战斗的长剑，剑身上还残留着尸体发火留下的暗绿色污渍。他的铠甲上布满了战斗的痕迹，胸前的圣骑士徽章却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叶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转身，看见莉娅朝他跑来，她棕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那双明亮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整个营地的篝火。

“你做到了！你真的击败了尸体发火！“莉娅在他面前停下，脸上洋溢着真诚的喜悦。她伸手轻轻触碰他铠甲上的伤痕，“这些...疼吗？“

叶然摇摇头，嘴角扬起一个疲惫却满足的微笑：“比起胜利的喜悦，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营地里的其他人也开始围拢过来，阿卡拉修女慈祥地笑着，递给他一瓶治疗药水；铁匠恰西豪爽地拍着他的肩膀，差点让他站立不稳；就连一向严肃的卡夏也对他点头致意。叶然感到一阵温暖涌上心头，这就是被人认可的感觉吗？其实他回营地已经几天了，这是大家共同商议给他的惊喜。

夜晚降临，营地里燃起了篝火。叶然坐在火堆旁，看着跳动的火焰出神。莉娅端着两杯热腾腾的蜂蜜酒走过来，递给他一杯。

“在想什么？“她在他身边坐下，火光映照着她精致的侧脸。

叶然接过酒杯，温热透过金属杯壁传递到他的掌心：“我在想...虽然击败了尸体发火，但我还有很多不足。我的剑术不够纯熟，圣光之力的运用也还很生涩。“

莉娅轻笑出声：“所以英雄也会自我怀疑啊？“她抿了一口酒，“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连基本的防御姿势都站不稳。“

“嘿！“叶然假装生气地抗议，但眼中的笑意出卖了他。

“但现在的你，“莉娅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已经是个真正的战士了。虽然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但你有这个。“她指了指叶然的胸口，不是圣骑士徽章的位置，而是心脏所在。

叶然感到心跳突然加速，他低头看着杯中的酒，金色的液体映照着火光，就像莉娅眼中的神采。“谢谢你，莉娅。如果没有你的指导，我不可能进步这么快。“

接下来的几天，叶然和莉娅几乎形影不离。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东方的薄雾时，他们已经在营地的训练场开始了一天的练习。

“手腕再抬高一点，“莉娅站在叶然身后，双手扶着他的手臂调整姿势，“弓不是剑，不需要那么用力，它需要的是精准和控制。“

叶然能感受到莉娅的呼吸拂过他的后颈，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气。他按照她的指导调整姿势，拉开弓弦，箭矢离弦而出，正中三十步外的靶心。

“太棒了！“莉娅欢呼着跳起来，“你学得真快！“

“因为老师教得好。“叶然微笑着看她。阳光下，莉娅的笑容比任何圣光都要耀眼。

作为交换，叶然也教莉娅一些近战技巧。她的动作敏捷如林间小鹿，但面对重甲敌人的防御却显得力不从心。

“想象你的剑是圣光的延伸，“叶然站在她身后，轻轻扶着她的肩膀帮她调整重心，“不是用肌肉的力量，而是用整个身体的协调性。“

莉娅尝试着挥剑，动作比之前流畅了许多。“哇，真的不一样了！“她转身对叶然笑道，因为距离太近，她的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巴。两人同时后退一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妙的尴尬与甜蜜。

第五天的黄昏，卡夏找到了正在整理装备的叶然。

“圣骑士，“卡夏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干脆利落，“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叶然立刻站直身体：“请吩咐，队长。“

卡夏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他：“冰冷荒原上的血乌又开始活动了。她曾经是我们最优秀的罗格战士之一，现在却成了不死生物，屠杀过往的旅人。“卡夏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希望你能终结她的痛苦，这也是对你能力的考验。“

“血乌...“叶然听说过这个名字，一个堕落的前罗格战士，拥有可怕的弓箭技巧和不死生物的特性。

“完成任务后，“卡夏继续说，“你将获得雇佣一名罗格战士作为同伴的资格。当然，前提是对方也愿意。“

叶然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莉娅的面容。他郑重地点头：“我接受这个任务。“

卡夏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一下，明天日出时出发。冰冷荒原的环境很恶劣，带上足够的补给。“

卡夏离开后，叶然站在原地思考着任务的细节。血乌曾是罗格战士的精英，这意味着她不仅有不死生物的力量，还保留着生前的战斗技巧。这将是一场硬仗。

“听说你接到新任务了？“莉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叶然转身，发现她手里拿着两把新磨砺的匕首：“消息传得真快。“

莉娅走近，将其中一把匕首递给他：“营地就这么大，没什么秘密可言。“她顿了顿，“血乌...是个危险的对手。“

叶然接过匕首，感受着它完美的平衡：“我知道。但我必须去。“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营地里的嘈杂声仿佛远去了。最终是莉娅打破了沉默：“我...我想和你一起去。“

叶然惊讶地抬头：“什么？但这是单人任务，而且——“

“而且什么？“莉娅打断他，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你认为我能力不足？还是觉得我会拖你后腿？“

“不，当然不是！“叶然急忙解释，“我只是...不想让你置身险境。“

莉娅的表情柔和下来：“叶然，我是个罗格战士，危险是我的日常。“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让你独自面对。“

叶然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回握住莉娅的手，两人的指尖都有些颤抖。“如果...如果卡夏同意的话。“

莉娅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她已经同意了。实际上，这是她的建议。“

“什么？“叶然再次惊讶。

“卡夏说，一个真正的战士需要学会与同伴配合。“莉娅模仿着卡夏严肃的语气，然后笑了起来，“而且，我想她也看出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叶然不确定莉娅指的是什么，但他感到心跳再次加速。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莉娅的手指纤细却有力，指腹上有长期拉弓留下的茧。

“那么...伙伴？“莉娅歪着头问。

“伙伴。“叶然郑重地点头。

那天晚上，叶然辗转难眠。他起身走出帐篷，发现莉娅也坐在篝火旁，望着星空出神。

“睡不着？“叶然在她身边坐下。

莉娅点点头，将一绺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在想明天的旅程。“她停顿了一下，“也在想血乌的事。“

叶然静静等待她继续。

“血乌...她曾经是我的教官。“莉娅的声音很轻，“在我刚加入罗格时，是她教会了我如何射箭，如何在森林中潜行。她是个严厉但公正的老师。“

叶然这才明白为什么提起血乌时，莉娅眼中会有那种复杂的情绪。“我很抱歉...“

“不必。“莉娅摇摇头，“堕落是她自己的选择。虽然原因无人知晓，但结果已经无法改变。“她转向叶然，火光映照着她坚定的眼神，“明天，我们将给她应得的安息。这是作为学生...最后的敬意。“

叶然突然很想拥抱她，但他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两人就这样坐着，看着篝火渐渐变小，星星在夜空中越来越亮。

“叶然，“莉娅突然开口，“你为什么选择成为圣骑士？“

这个问题让叶然陷入了回忆。他望着跳动的火焰，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我出生在一个小村庄，那里经常受到野兽和强盗的袭击。有一天，一群圣骑士路过，他们不仅击退了强盗，还留下来帮我们重建家园。“叶然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其中一位圣骑士告诉我，力量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保护。从那时起，我就决定要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

莉娅静静地听着，眼中流露出理解。“所以你才会这么...善良。“她轻声说。

“善良？“叶然笑了，“我只是做我认为正确的事。“

“这就是善良的定义，不是吗？“莉娅微笑着回应，“我的理由就没那么高尚了。我成为罗格战士只是为了生存。在恶魔入侵后，我失去了家人，流浪到这片营地。卡夏收留了我，训练我成为战士。这是我唯一知道的生存方式。“

叶然第一次听莉娅谈起她的过去。他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最终，他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们该休息了，“莉娅最终站起身，“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叶然点点头，看着她走向女战士的帐篷。在进入帐篷前，莉娅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包含的复杂情感让叶然的心为之一颤。

第二天黎明，当第一缕阳光刚刚染红东方的天空时，叶然和莉娅已经整装待发。叶然穿上了修复好的铠甲，背上是恰西为他特别加固的盾牌；莉娅则换上了更适合长途跋涉的轻便皮甲，弓箭和匕首整齐地挂在腰间。

卡夏和阿卡拉前来送行。阿卡拉递给叶然一个小布袋：“这里面有一些治疗药水和抵抗寒冷的护符，愿光明指引你们的道路。“

卡夏则严肃地看着两人：“记住，血乌不仅保留了生前的战斗技巧，还获得了不死生物的力量。不要轻敌，也不要被情感左右。“她的目光特别在莉娅身上停留了一瞬。

莉娅挺直腰板：“我明白，队长。“

叶然郑重地点头：“我们会小心行事。“

离开罗格营地，两人踏上了通往冰冷荒原的小径。初秋的风已经带着丝丝寒意，吹动路边的枯草发出沙沙的响声。叶然走在前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莉娅则跟在他身后几步，时不时回头查看后方情况。

“按照这个速度，“莉娅估算着，“我们大概能在日落前到达荒原边缘。今晚在那里扎营，半个月后进入血乌的活动区域。“

叶然点头同意：“你对这一带很熟悉？“

莉娅的表情变得有些阴郁：“曾经巡逻过几次。血乌...通常出没在荒原中央的古老墓地区域。“

随着太阳升高，温度却没有明显上升。周围的植被逐渐从茂密的灌木变成了稀疏的耐寒植物。中午时分，两人在一处小溪边停下休息，分享干粮和清水。

“你的圣光之力，“莉娅咬着一块干面包问道，“是怎么运作的？“

叶然思考了一下如何解释：“就像...内心的一团火焰。当我集中精神时，可以引导它流向需要的地方——治疗伤口，增强武器，或者形成防护。“

“能展示一下吗？“莉娅好奇地问。

叶然微笑着伸出手，掌心向上。随着他集中精神，一团柔和的金光开始在他手中凝聚，形成一个光球。莉娅惊叹地伸手触碰，光球分裂成无数细小的光点，环绕着她的手指飞舞。

“真美...“她轻声说，光点映照在她的瞳孔中，像是星辰落入湖泊。

叶然看着她入迷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保护欲。他暗暗发誓，无论面对什么危险，都要确保她的安全。

休息过后，两人继续前行。地势开始逐渐升高，风也越来越大。远处，可以看到一片灰白色的荒原延伸至地平线，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冰冷荒原。

“看那边！“莉娅突然指着天空。一只黑色的鸟正在高空盘旋，它的飞行轨迹异常规律，不像普通鸟类。

“是乌鸦...血乌的使者。“叶然的表情变得凝重，“她可能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到来。“

莉娅握紧了弓箭：“那我们更得加快脚步了。在天黑前找到合适的营地位置。“

两人加快了步伐，但没走多远，叶然突然伸手拦住莉娅：“等等...有东西在靠近。“

前方的灌木丛中传来沙沙声，接着三只饥饿的野兽人跳了出来，它们丑陋的脸上满是贪婪，手中的粗糙武器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

“看来我们有些不受欢迎的访客。“叶然迅速拔出长剑，盾牌挡在身前。

莉娅已经拉弓搭箭：“让我来处理这些杂鱼。“

野兽人嚎叫着冲了过来。莉娅的箭离弦而出，正中领头野兽人的眼睛。它惨叫着倒地，另外两只继续冲锋。叶然迎上前去，盾牌挡住第一击，长剑划过一道银光，斩断了第二只野兽人的武器。

战斗很快结束，两只野兽人倒地不起，第三只带着箭伤逃入了灌木丛。

“你没事吧？“叶然转身查看莉娅的情况。

“只是些小喽啰。“莉娅不屑地说，但叶然注意到她的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

“别动。“叶然握住她的手臂，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温暖的金光从他掌心流出，覆盖在莉娅的伤口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莉娅惊讶地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手臂：“这...比我们的治疗药水效果强多了。“

叶然微笑着松开她的手：“圣光之力在治疗方面确实有独到之处。“他看了看天色，“我们得继续赶路了。“

随着太阳西斜，温度急剧下降。两人终于抵达了荒原边缘的一处小高地，这里视野开阔，背靠一块巨大的岩石可以挡风，是理想的扎营地点。

叶然收集了一些耐烧的灌木枝干，用燧石点燃了一堆篝火。莉娅则熟练地搭起了简易帐篷。夜幕完全降临时，两人已经围坐在火堆旁，分享着热腾腾的肉汤。

“半个月后，我们历练一下。”莉娅望着荒原方向，声音低沉，“我们就能见到血乌了。“

叶然注意到她握着汤碗的手指关节发白。他轻轻覆上她的手：“我们会一起面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独自承担。“

莉娅抬头看他，火光映照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谢谢你，叶然。不只是为了这个...而是为了所有的一切。“

两人相视而笑，无需更多言语。夜空中的星星静静注视着这对年轻的战士，见证着他们之间悄然生长的羁绊。明天将是一场艰难的战斗，但此刻，在这小小的篝火旁，他们找到了彼此的温暖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