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以脉诊病与以脉辨证

脉本来是四诊的一种，但历代很多脉学著作，比如《脉经》《濒湖脉学》等书中有很大篇幅是讲某脉主某病、某症。这种思路与现在许多民间中医用把脉诊断疾病，尤其是现代疾病的诊断方法类似。目前的脉学研究有追求从脉象断病症，尤其是现代医学的疾病的倾向。常常听人赞誉某某名医一按脉就知病人患有何病，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实际上诊脉之根本目的在于诊查病机（气机变化），是为辨证施治服务。当然，若能准确把握病机，结合病人年龄、职业、形态、气色，结合经验是完全有可能较准确地说出病人有何病症的，但绝不是简单地根据诊脉。

本身传统中医这种以脉定症的方法就是值得商榷的，现代这些脉法以脉诊病，其中还发展了各种脉名和手法，纷繁复杂，使本来就难学的脉学变得更复杂，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一脉可由很多因素而形成，而一种致病因素、病机又可出现很多症状，这是很难准确地预先规定某脉必见某症的。每见有医生滔滔不绝地说只凭诊脉便能断定病人得了什么病，甚至能准确说出这个病发生的时间、地点和原因。不可否认，根据脉诊，的确可以推测一部分症状，有经验的医生结合望、闻、问、切四诊的经验，捉住脉的病机，自然可以推测大概的症状，有何难也。观现在的一些脉法，每以脉诊病，夸大脉诊的作用，作为炫技哗众取宠，貌似是脉诊研究的繁荣，其实是有碍于脉诊发展的。脉学有所凭，所凭的乃是脏腑气血阴阳亏虚和邪气的性质所在。比如浮脉为风，所凭为阳气上浮。涩脉为血瘀，所凭乃气血滞涩。但癌积多瘀，出血、外伤也每多瘀，脉象只是疾病外在表现之一，以一叶推测整个树木非此理。只有在望、闻、问的基础上获得对该病的初步印象，再进行诊脉，才能判断疾病的性质、病位及病的程度。因此，不可将脉与症牵强、刻板地搭配，以脉定症，脉本是症状的一种，也是基本外在表现的一种，应该重视四诊合参和脉象、脉理。脉理通，自可了解各个症状的病理意义及相互之间的联系，从而作出正确的诊断，所谓脉理通而脉自明。

临床上以脉测症倒是可能的。比如摸到涩脉，结合患者其他综合情况，闻声、望全身局部情况，看走路等姿势及寸关尺脏腑定位，大抵可推测出有癌积之类病患。摸到脉结代，大抵也就是西医的心律失常的疾患。这些不过是医生的阅历及四诊合参的结果。在患者看来可能很神奇，但医者切不可故弄玄虚，炫技欺人。

那么是否可以不诊脉辨证就用中药呢？老实说，临床上有一些。比如一些中成药针对的是那些病机比较单一或者明确的疾病。这些都可以根据其他三诊确定疾病用药。或者有明确的病机如补中益气丸、六味地黄丸之类。

但在临床处方时，脉诊的重要性是不言自明的。一个对脉诊一点都不熟悉的中医，怎么能做到“望闻问切”四诊合参呢？脉理不明，四诊合参就是一句空话，只能“望闻问”三诊合参。其他三诊为诊断疾病提供了完整的资料，但在辨别脏腑虚实这一关键病机时还需要靠脉诊来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