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9 草越密越好割

“草越密,越好割。”

谢烛无比贴心地微微一笑。

看着眼前的赛博暴徒,他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这个杀手不太行》。

里面那个癫狂警察杀人前总要听贝多芬的交响乐。

幸运的是,这个世界也是有音乐的。

于是他轻轻敲了敲太阳穴,耳内的骨传导植入音响随即开始播放《风暴奏鸣曲》。

那激昂的旋律顺着神经电流直抵大脑,让他的瞳孔微微扩张。

“嗒、嗒嗒、哒——”

他跟着急促的钢琴前奏用染血的鞋尖打拍子,拖着砍刀,踩着舞步,朝着眼前呜呜泱泱的暴徒走去。

像极了电影里那个嗨大了的疯子。

暴徒们面面相觑,有几个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第一乐章。”

他轻声说。

随着交响乐第一个强音炸响,谢烛的身影骤然消失。

他抬手一甩,螺丝刀激射而出,插在了配电箱上。

火花迸溅的瞬间,整个停车场的应急照明系统过载,头顶区域的灯管同时爆裂。

飞溅的照明灯碎片在空中绽放。

如同一朵朵冰冷的烟花。

每一片都映出谢烛残破的倒影——

血色的愤怒,黑色的残忍,灰色的悲凉,银色的冰冷,金色的疯狂,白色的虚无,紫色的诡异。

那些缠绕着命运的碎片,拼凑出一个暴烈而孤独的谢烛。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砍刀依次砍断了了暴徒们喉咙。

灯光渐渐转为暗红色。

那是无尽血雾在光束中化作漫天飘散的灰烬,就像是焚化炉里未烧尽的骨渣。

“第二乐章。”

谢烛微笑道。

音符响起,谢烛已经冲进了赛博暴徒中。

随着音乐转为舒缓的慢板,他的动作也随之变得优雅从容。

他顺势抄起地上一截断裂的钢筋,像指挥家举起乐导杖般优雅地——

依次刺入三个暴徒的后颈。

谢烛松开白色的钢管,金属坠地的声响恰好与交响乐中定音鼓的重击完美重合。

他忽然侧身,一柄旋转的链锯擦着鼻尖掠过,削断了几根飘飞的黑发。

“降E大调。”

他喃喃自语,左手探出,精准地掐住链锯暴徒的喉结。

随着乐曲突然拔高的铜管乐,五指猛然收拢——

喉骨碎裂的声响竟与长号的滑音奇妙地和谐。

“第二变奏。”

交响乐正进行到弦乐组的急速连弓。

一个赛博暴徒转身要跑,谢烛甩出钢筋,就像乐团首席抛出的飞弓——

钢筋穿透的瞬间,整个乐队轰然奏响最强音。

血雨纷纷扬扬落下,谢烛忽然静止。

他垂首而立,染血的睫毛在脸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耳中的交响乐正巧进入乐章间短暂的休止。

“第三乐章。”

他轻轻说,抬脚碾碎地上一颗滚动的东西。

“谐谑曲。”

谢烛扔掉砍崩了刃的长刀,从腰间取出两把左轮。

枪声响起。

子弹撞击在管道上,高压蒸汽喷涌而出,水花四溅,敌人的脚步在水洼中拖沓,倒影扭曲。

枪声,枪声,枪声。

水洼中的敌人倒影,纷纷变得不再完整。

交响乐的音符,奏响了死亡的前奏。

伤口的灼痕在谢烛的皮肤上蔓延,仿佛是罪恶的烙印,左轮枪管也被他的血染红,喷射着吞噬生命的火舌。

停车场墙壁上开始渗出血珠,逆流而上,如同时间在倒转。

无数残缺的尸体黏在地板上,贴在墙壁上,那些无法瞑目的双眼中,映出的是恐惧的回忆。

谢烛的每一步,都留下冰冷的一片血红,这就是他孤独的道路,沿途布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这不是战斗,而是献祭。

谢烛是祭坛,他们是自愿跳入火中的牲礼,在这场黑色唯美的仪式中,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许久——

蒸汽管道嘶鸣的地下囚笼中,凝固的血雾在光线里缓缓沉降。

谢烛踩着粘稠的血浆向前走去,作战靴底拉起一道道猩红的丝线。

整个地下空间里,除了他,如今只剩下一双脚还倔强地站立着——

如果那颤抖的频率能称之为站立的话。

年轻的暴徒双手紧握着武士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的机械义眼不断自动对焦又失焦,双手正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当谢烛的影子笼罩住他时,两人目光在血腥的空气中相撞。

哐当。

年轻暴徒扔掉了手里的武士刀,直接跪在地上。

“求、求求你……”

他嘟囔着求饶的话,机械臂因为恐惧而不停颤抖。

“我还没……没杀过人……”

谢烛的目光在那张最多不过十七岁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他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掠过少年耳后的神经接口,摘下了那枚沾血的耳塞式通讯器。

少年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却听见“滴“的一声轻响——谢烛正在调试频段,接入自己的音响设备。

“听。”

重新塞回耳中的通讯器突然流淌出湍急的钢琴声,少年浑身一颤。

“这是风暴奏鸣曲,最终乐章。”

年轻人茫然摇头,不受控制地流着眼泪。

谢烛拾起他的武士刀,缓缓的放在少年的脖颈上。

他注视着他的眼睛,刀锋一转。

割断了那个象征街头帮派的金属吊牌。

“回家找妈妈去。”

谢烛轻声说道。

少年愣了两秒,突然连滚带爬地冲向出口,几次打滑,又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跑。

在拐角处他回头看了一眼——

那把被他丢弃的武士刀上,映出了一个孤独的身影。

……

当少年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谢烛轻轻哼着未完的旋律,将武士刀插进了最近的尸体。

刀柄微微颤动,像一座为这场杀戮竖起的墓碑。

世界终于安静了,没有半点声响,绝对的死寂,连时间的流逝都暂时凝固。

寂静、静默、虚无、空无一物。

仿佛连“什么都没有”这个概念都显得多余。

谢烛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他将染血的食指与中指缓缓探入胸前口袋,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捻出最后一支劣质香烟。

烟纸已经被血浸透半截,泛着诡异的褐红色。

他低头叼住烟卷时,一滴汗珠顺着眉骨滑落,在烟蒂上砸出小小的水花。

打火机的齿轮发出生涩的摩擦声,第三次才蹿起一簇摇曳的火苗。

他故意将火焰凑得很近,近到能看见自己倒映在金属罩上的眼睛——那里面跳动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兴奋。

火舌舔舐烟丝的瞬间,他深深吸气,让尼古丁与血腥气在肺里翻滚交融。

一缕青烟从他破损的嘴角溢出,在头顶的应急灯下形成诡谲的光晕。

长夜漫长,还未结束。

他只有一支烟的时间休息。